元稹和柳永都是各自时代的写情翘楚,也都有着出仕意愿,并且都做过官。在情感经历以及出仕做官方面二人有着相似点和不同点,本文特做一梳理。
元稹出身名门但一生颇多波折,精通才艺又多情。他在《遣春三首》里写道:“杨公三不惑,我惑两般全”,爱情事业成为他一生的羁绊。
在他十七岁时遇到了他的初恋“管儿”,元稹诗云:
胧明春月照花枝,花下莺声是管儿。
却笑西京李员外,五更骑马趁朝时。
直到三十年后,元稹的好朋友白居易还拿这事打趣他:“别是十七今头白,恼乱君心三十年。”
此段恋情当然未能圆满,个中原因怕逃不过元稹为了夺取功名利禄而抛弃了她。管儿是艺伎,元稹是名门,客观来说古代双方男女门不当户不对也很难在一起。
到了元稹二十一岁左右,他又结识了崔莺莺。“十年不见君王面,始信婵娟解误人”,一见钟情,这次相识相恋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杂忆五首》记载了他和莺莺的幸福恋爱时光,但这份爱情更类似于偷情:“朝隐而出,暮隐而入”。君子崇尚“发乎情止于礼”,但后来情战胜礼,酿下苦果。
要说元稹“薄情”也不准确,从他留存诗歌来看,他对每段感情都情真意切,只不过他更看重事业,一心想着“擢进士第”建功立业,娶“高门女”获得政治前途。而后舍弃寒门,而别婚高门,娶了当朝高官太子少保韦夏卿的女儿韦丛。
元稹至少有十六首诗是为韦丛而写,最出名的就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颇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意味。只不过后来他又和薛涛纠缠不清,写下《寄赠薛涛》:
锦江滑腻蛾眉秀,幻出文君与薛涛。
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
纷纷辞客多停笔,个个公卿欲梦刀。
别后相思隔烟水,菖蒲花发五云高。
可笑的是后来元稹到了浙江,遇到刘采春,便忘了与薛涛的旧情,真乃“二月杨花轻复微,春风摇荡惹人衣。他家本是无情物,一向南飞又北飞。”
当然,元稹未能和薛涛在一起的最重要原因是薛涛的艺伎身份会影响他的仕途,在爱情和事业两方面,元稹更看重事业。
《旧唐书·元稹传》记载:稹性锋锐,见事风生。既居谏垣,不欲碌碌自滞,事无不言,即日上疏论谏职。
由此看来,元稹不是一个好恋人,却是一个好官。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呢?
元稹的晚辈柳永一生也被这两个问题纠缠,但他的运气比元稹差多了,做的官没有元稹的大,娶的老婆估计也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无奈之举,他写了二百一十三首词作,有一百六十首是写给歌妓的,没有哪一首明确地证实是写给他原配夫人的。
柳永要参加科举前曾写《长寿乐》:
尤红殢翠。近日来、陡把狂心牵系。罗绮丛中,笙歌筵上,有个人人可意。解严妆、巧笑姿姿,别成娇媚。知几度、密约秦楼尽醉。仍携手,眷恋香衾绣被。
情渐美。算好把、夕雨朝云相继。便是仙禁春深,御炉香袅,临轩亲试。对天颜咫尺,定然魁甲登高第。待恁时、等著回来贺喜。好生地。剩与我儿利市。
畅想中举后的美好生活,想着爱情事业双丰收。大意是:最近我得收收心,先备考,等到我登科后,回来好好贺喜,再给我的宝贝儿包个大红包。
他还算有良心,还想着做官后带女朋友一起享福。怎奈天不遂人愿,他落榜了,女朋友也没了,失望至极便写下脍炙人口的《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大意是:我这次失误没考上,圣明的朝代暂时把我遗忘了,怎么办呢?随它去吧,我还是浪我的,我依旧是风流场上的丞相。在烟花巷子里再寻一个意中人,把这虚名换了酒喝。
他是比较豁达的,也及其浪漫,但要说他真的不要“浮名”那就大错特错,词中一个“忍”字道尽了他的辛酸与无奈和辛酸。后来他就因为这首词再次落榜,还受到了“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的警告。原以为他会改过自新洗心革面认真备考,没想到他写的更欢了“凡有井水处,皆有柳词。”
“功名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柳永五十多岁时,钻了政策的空子,做了一个小官。
景佑元年,宋仁宗特下诏书,凡是年过五十,参加过科举考试的人都能做官,就这样,柳永混进了公务员队伍。但这次,他又因《定风波》而得不到升迁。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正是其中的“针线闲拈伴伊坐”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