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训 原 文
及其时而不思,既思之而不及,尚何言哉!今汝等父母天地,兄弟成行,不于此时佩服诗书以求荣达,其为人耶?其曰人耶?
——元稹《诲侄等书》
家 训 释 义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古来诗文虽盛,但论其卓拔未有能超过唐朝一代者。唐朝盛世诗文气象为后世难以企及,终唐一代涌现出的名家也不知凡几。单论名气,元稹比之李白、杜甫等人或许稍有不及,但其诗作言辞虽简而情意甚哀,凄恻婉转别有一番意味。元稹与白居易同年登第,私交亦笃,又曾共同致力于倡导新乐府运动,因此并称“元白”。元稹幼时,家里因父亲早逝而家道中落,但在母亲的教育下得以继续学习,15岁时便考中功名。不仅自己勤于好学,更写了《诲侄等书》一文训诫自己的子侄要以学习为头等大事,更不忘重立志而轻积财:
不留财。说起不留财于后世子孙,很多人第一时间就会想起民族英雄林则徐书房里那副“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的对联。父母为子孙计长远是出自长辈的一片护犊之心,其情真切令人称赞,但如果出发点不够正确,反而会耽误子孙。不经历社会考验的人很难培养出自立的能力,对于财富的来之不易也难有感触。即使继承有诸多财富,非但不能于成事有益,反而会使其失去进取之心。元稹家族自祖上便“常恐置产怠子孙”,可谓远见,因此元稹诲侄一开始便告诫其要不忘祖训。
志于学。元稹自幼家贫却勤学好问,其母亲也是一位深明事理的伟大母亲,不仅自己手抄书本供元稹学习,还经常指点儿子功课,因此才能以15岁之少龄荣登科第,而后进入官场,一路擢升,正是“书中自有粟千钟”的最佳说明。当此之时家族重新兴盛,元稹深恐家族子弟春风得意忘乎所以,因此言辞决绝地质问他们“不于此时佩服诗书以求荣达,其为人耶?其曰人耶?”信奉学习乃人生追求上进的第一路径,绝不能因家境好坏、资质高下而有所动摇,这亦是元稹的切身体会。
立志高。元稹少龄之时便考取功名,而后一路擢升官居宰相,可谓一人之下、富贵已极。但纵观他宦海一生,却有多次贬谪经历,仕途并不顺利,这是由于其一心兴利除弊而触怒他人,遭受排挤所致。为官期间元稹先后四次遭贬,处境一度凄凉,但他每次再度提拔之后仍不改初衷,“效职无避祸之心,临事有致命之志”、“常誓效死君前,扬名后代,殁有以谢先人于地下耳”,可见其志向坚定。他以自己的这番心迹作为表露,也是为了教导侄子不要因贵而失志,人生于世便该立志于大义大是。
不欢谑。越是繁华的地带就越是有诸多可供欢乐的场地,越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也就越有条件去享受种种旖旎乐趣。纨绔子弟的败家之道莫不由烟花柳巷之地、勾栏瓦舍之所开始,自古以来温柔乡不仅是败坏门庭的销金窟,更是腐化人心意志的销魂蚀骨之窟。元稹虽然在京城长大,交友广泛,更是朝廷重臣,但却从未涉足寻欢买醉的倡优之地,故作放荡无涯的恣意行止,可见其立身端正,安于本分。处于困顿可以考验底线,处于富贵则可见人本心,时时都应谨记圣人克己复礼之道。
家 训 故 事
元稹八岁之时父亲便去世,由于前母所生的几位兄长不甚待见,他的母亲郑氏只好带着元稹等子女回到娘家,艰苦生活。即使如此,郑氏并没有因生活之困顿而忽视对子女的教育,并且循循善诱,十分讲求方式方法。
对于子女所犯下的错误,郑氏一向以耐心为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去劝其纠正,对于女儿、儿媳则是以严肃的态度来要求,告诫她们要事事谨慎,言行守矩。由于郑氏极为讲究原则,因此子孙对于她所说的话从来不敢有所违逆。
由于郑氏教导有方,元稹兄弟姐妹等人从小到大都极为和睦,从来没有犯下什么大过。据元稹的邻居讲,元稹及其兄弟姐妹直至长大都不知家长责罚孩子所用的戒尺是为何物,由此可见郑氏确实是教导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