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陶岳作《五代史后补》,其卷三有《僧齐己》云:“长沙有大沩山同庆寺,僧多而地广,佃户仅千余家。齐己则佃户胡氏之子也。七岁与诸童子为寺司牧牛,然天性颖悟,于风雅之道日有所得,往往以竹枝画牛背为篇什。众僧奇之,且欲壮其山门,遂劝令出家。”
《全唐文》卷九二一《齐己小传》云:“齐己,名得生,俗姓胡氏,潭州益阳人,出家大沩山同庆寺。”《大沩山古密印寺志》云:“齐公,宁乡胡氏子,出家大沩,与仰山为昆弟。性好吟咏,而项有瘿,时号诗囊。乐山水,不干谒,与郑谷、沈彬友。著有《霏雪集》《白莲集》,以才名世。沩有齐己庵遗址,在滴水崖前。”
又据《宋高僧传》称,齐己自号衡岳沙弥,幼而捐俗于大沩山寺,聪敏逸伦,纳圆品法,习学律仪,而性耽吟咏,气调清淡。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一个基本的结论,齐己是一个地道的宁乡大沩山人,是自幼出家于同庆寺的一个佛教禅宗之沩仰宗僧人,是晚唐五代间一个有才情,有影响的诗人。其所谓益阳者,是因为晚唐五代间没有宁乡县,宁乡域是归属于益阳的。
齐己生于864年,卒于938年,享年七十四岁。他是一个僧人,也是一个诗人,他乐山水,好吟咏,因此没有长期驻锡于一山一寺,在学法参禅之余,他遍参丛林,云游四方。他离开沩山后,就近参访了湖湘的一些寺院,然后去江西拜访了同门师兄仰山慧寂,那时慧寂已移驻豫章观音寺。回湘后,他又游访周边的一些高僧和文人。他较长时间寓居于岳麓山道林寺、南岳衡山、庐山东林寺、荆州龙兴寺,他的足迹遍及现在的湖南、湖北、广东、广西、贵州、江苏、浙江、安徽、陕西、四川、山西、河南诸省。晚年受南平王高氏父子优待,居龙兴寺,署为僧正,且圆寂于斯。
由于晚唐五代间,士大夫阶级乐于参禅悟道,大批文人僧化,同样也有大批僧人文人化,齐己就算是僧人文人化的一个典型。他不仅与僧界的贯休、虚中、尚颜、栖白、栖蟾、乾康、文秀等常相唱和,还与当时身处官场或退归林下的一些著名文人,如郑谷、罗隐、司空图、陆龟蒙、曹松、方平等翰墨往来,互相酬答。
齐己爱诗之深,作诗之勤,用心之苦是罕有其匹的,正如他自己诗中所言:“余生终此道,万事尽浮云。”诗歌就是他的第二生命,或者说就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他留传至今的诗作多达800余首,在唐代有姓名可考的两千多位诗人中,就数量而言,仅次于白居易、杜甫、李白和元稹而名列第五。
齐己的诗歌题材十分广泛,有咏赞山水风光的,有登临凭吊的,有文人间相互唱和酬答的。他是放牛娃出身,贴近下层民众,有不少作品反映底层百姓的生存状态和疾苦;由于身处五代乱世,战事频仍,也有不少作品反映出战争给社会、给民众带来的创伤。因是僧人,少不得也有些作品浸透着禅意或说空道无。因为长期吟咏,他以诗的形式发表对诗歌创作的见解,那就是诗论化的诗。
齐己的诗结构新奇,语言简淡,活泼自然,其艺术成绩也是一直以来受诗界称道的。清代纪晓岚曾在《四库全书总目》中说:“唐释能诗者众,其最著者莫过于皎然、齐己、贯休。皎然稍弱,贯休稍粗,要当以齐己为第一人。”这当是较有权威的评价了。齐己多才多艺,除了诗歌创作,他还有诗论《风骚旨格》等,他还能书善画。
齐己是中国的齐己,湖湘的齐己,更是我们宁乡的齐己。我们为脚下这片热土上曾有这样一位先贤而骄傲,但是,在我们的民众中,甚至干部教师中,真正了解他、认识他、读过他几首诗的人却并不多,于是就有了做这个选本的缘起,也算是传承我们自己的一缕文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