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谋圣诸葛亮,在《知人》一文中讲了自己的观人识人诀窍:
一曰,问之以是非而观其志;
二曰,穷之以辞辩而观其变;
三曰,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
四曰,告之以难而观其勇;
五曰,醉之以酒而观其性;
六曰,临之以利而观其廉;
七曰,期之以事而观其信。
他从一个人的志、变、识、勇、性、廉、信七个方面全面考察,寥寥数语,却句句紧抓识人之核心要义。
问之以是非,而观其志。
所谓“是非”,就是一个人的立场和做事原则。
一个人的是非观越是明晰和坚定,那么这个人不管是你的敌人还是朋友,对你来说其实都是越安全的。
如果是非观模糊,他的立场和原则也必定跟着模糊,在生活中就会人云亦云,在危难关头,则往往就是那根墙头草,随风倒。
这样的人,如同吕布,哪怕有稀世之本领,只有远离之,你才能安全。
而只有在确保你自身安全的前提之下,你与人合作的决策行动才是有价值和生产力的。
否则,给自己带来的只有灾难和毁灭。
看人首先要“问之以是非而观其志”,其意义就在这里。
穷之以辞辩,而观其变。
怎样低成本高效率选到可以委以重任的人?
直接托之以重任来考查,成本和风险都太大。
“穷之以辞辩”的观人之法告诉你,话题辩论才是选贤任能低成本而高效率的方式。
你将他逼到理屈词穷的地步,看他会如何转机。
从他应对“困境”的方式中就可以考查出他思维的灵活性,思考问题的深度等。
那么,他到底有没有能力承担重要任务也就可以清晰判断了。
他若是变通越灵活,所能突破的难题瓶颈也就越大,那么所能托付的任务就可以越重要。
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
考查一个人的见识格局有多大,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看他面对问题所能提供的解决之道。
同样是解决温饱问题,一个小孩子,受经历浅薄的限制,唯一的策略就是哭闹;
一个一无是处的成年人,可能就是偷和抢;
一个农民,只有靠务农知识经验勤勤恳恳地种地,自给自足;
一个商人则是靠商业知识经验,通过物物交换而解决温饱。
所以,见识和经历的不同,决定了他解决问题所采取的策略和手段的不同。
反过来,你通过询问对方对待问题的策略,也可以推出他所掌握的知识、技能,以及过往经历,便可见微知著地看到他的能力的优势、劣势、能力瓶颈,便能知可否合作了。
告之以难,而观其勇。
在没有遇到事儿时,人人站出来都说自己是勇夫。
但是,真遇到事儿时,全都当了沉默的大多数。这是社会常态。
生活中的他们未必都是沉默者,但真需要他们勇敢时,却又不敢当仁不让。
现实社会中,打嘴炮的勇敢比比皆是。
所以,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勇”,绝不是让他在“风和日丽”之下吹牛说自己多么勇敢,而是直接让其置身当下困境,看他作何反应。
只有在当下困境中仍然能表现出勇敢行为的,才算是真正的勇。
我们常说患难见真情,其实患难也能见真勇。
醉之以酒,而观其性。
通常,人都会带着面具而活,而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本性。
面具带得越多,本性藏得越深。
这个时候,旁人是很难清清楚楚地了解他的。
但是,一旦人喝醉酒,从身理上,他的大脑是脱离显意识控制的。
那么他的面具也就会在此时此刻被彻底摘下。
借此,你可以得到很多信息。
如果一个人喝醉酒之后,性情与平常相比,发生360度大转弯,比如正常情况下温文尔雅,醉酒之后经常会发酒疯,行为狂乱,说明这个人平时带的面具极深。
此人慎交。
倘若酒后行为与平日里待人接物的表现相差不多,说明这个人平时就是活得坦率、真实的人。
这种人便是比较安全,值得交往的人。
临之以利,而观其廉。
面对利,通常有两种态度,一种是见利而忘义。
义为做人做事的底线、原则、立场。
一种是见利仍然义字当先。正如《孟子》有云:“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一个人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只需要“临之以利”,即可晓其答案。那么此人的廉洁与否便也就清楚了。
期之以事,而观其信。
要考查一个人的信用程度,就是委托对方为自己办一件事情,然后在这件事上来观察其言行举止。
并且可通过两个标准判断其守信程度。
第一,是否能说到做到。如果说到也做到了,此人可视为信足之人。
第二,他嘴上答应,但在行动过程中,确实因为种种其他原因未能如期把事情办成。
此时,倘若他能诚意向你致歉,坦诚自己的不足,或者过错之处,甚至还能给你提出他的补救之法等,也可视为信足之人。
相反,要是事情没办成,还有各种冠冕堂皇之词,为自己开脱。此为信不足之人。
世道在变,环境在变,人心在变,但人性却千古不变。
所以,虽然诸葛亮的识人之法已经提出了一千多年,却一点不过时。
相反,其高明之处,远胜于诸多心理学著作,实为社交、识人之大智慧。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先帝深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固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
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得偏安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适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
高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然涉险被创,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长策取胜,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
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群疑满腹,众难塞胸,今岁不战,明年不征,使孙策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解二也。
曹操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孙、吴,然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逼于黎阳,几败北山,殆死潼关,然后伪定一时耳。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
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图之,委任夏侯而夏侯败亡,先帝每称操为能,犹有此失,况臣驽下,何能必胜?此臣之未解四也。
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当何以图敌?此臣之未解五也。
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今图之,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
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已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关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