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祜的诗。对张公子这个人,产生莫大兴趣。
他不作科举文章,一生与仕途无缘,自称“处士”,活得自在又洒脱。
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一个人的品性和格调如何,只要看他所交往的朋友,大致也就能明白七八分了。跟张祜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呢?令狐楚是最暖心的一个。杜牧是最知心的一个。白居易是能唱和诗文的一个。——没有一个不是重量级的。
令狐楚任天平军节度使时,曾亲自起草奏章,力荐张祜,赞他“诗赋风格罕有人比”。杜牧曾写诗赠他:
何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
白居易对他的《观猎诗》赞不绝口,认为与王维的《观猎诗》不相上下。
他死后,太常博士皮日休送挽诗:
一代交游非不贵,五湖风月合教贫。
魂应绝地为才鬼,名与遗篇在史臣。
他的诗作颇多,《何满子》该是流传最广的了:
故园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貌似平淡的诉说,却悲声难抑。他的“三千里”和“二十年”,就把一个深宫女子人生的悲苦,全写尽了。相传唐武宗临终前,宣一孟才人为他唱此曲,那才人唱到“双泪落君前”时,竟深同感受,当场气绝身亡。
捡拾点他的小趣事。一日,他与朋友令狐楚饮酒,喝酒是要行酒令的,令狐楚就让张祜改令。令狐楚先行小令:
上水船,风又急,帆下人,须好立。
张祜立即对答道:
上水船,船底破,好看客,莫倚柁。
这里的“看”是照看之意,“柁”通“舵”。风急么,浪自然就大,容易把船底打破的。艄公们可要照看好船上的客人啊,不要叫他碰着了船舵,翻了船哎。这应对的机智和风趣,令人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