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时代涌现了很多伟大的诗人,比如李白、杜甫、王维等。他们生逢盛世,又才华卓越,加上其他各方面的因素,才产生了无数优秀的诗作。
可是凡事盛极而衰,盛唐之后虽然也涌现了大量的杰出诗人,但时代变了,大唐的环境也变了。诗人们感慨时运不济,作品中也流露出一些惆怅和悲怨。下面介绍张祜很经典的一首七绝,讽意鲜明,值得细细品味。
集灵台
唐代:张祜
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
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
唐玄宗李隆基在陕西临潼县境内的骊山上,修建了一座华丽的行宫,即华清宫。这里有温泉,风景优美,冬暖夏凉,他和杨贵妃姐妹常来此游乐。华清宫中有长生殿,殿旁有集灵台,都是祭神求仙的地方。灵,指仙人,集灵台就是聚仙台。
中唐诗人张枯写有《集灵台》诗两首,描写了杨贵妃及其姐姐號国夫人,在一个清晨来到集灵台朝见玄宗的情景。
这里选的是写號国夫人入朝的一首,诗中着重描写了贵妇人之美:清晨时分,这位贵妇人自由自在地骑马进入华清宫,她天生丽质,姿容美艳,不施脂粉,只轻描淡划地画了一下眉毛,就去朝见皇帝了。
虢国夫人是杨贵妃的三姐,因杨贵妃深受玄宗宠爱,她也因此显贵,并经常承召入宫。关于这事,《太真外传》也有记载:“虢国夫人不施妆粉,自炫其艳,常素面朝天。”
看来这首诗,好像也如这段文字所说的一样,描写这位贵妇人自炫其艳,素面朝天。但仔细玩味,诗意并非仅仅如此。作者写这首诗更着重在讽刺,讽刺的主要对象则是玄宗。
“平明骑马入宫门”,皇帝在平明时刻临朝听政,接见大臣,处理国事,而不是接见贵戚的时间。可是这个时候,號国夫人却自由自在地骑着马进入宫来,玄宗却不接见大臣而接见她。
读者试想,要不是她与玄宗有着特殊关系,焉能如此?再则,集灵台本是庄严肃穆的祭神求仙之地,玄宗不在内殿、而在这里接见她,这就把这个荒淫无道的皇帝的形象活活地画出来了。
这首诗在写法上,虽然直赋其事,却很生动深刻。特别是三、四两句,写她素面朝天,与一般贵族妇女大不相同。古代贵族妇女,极讲究打扮,晨妆、晚妆都要搽脂抹粉。虽然也有淡妆,但也要调脂匀粉。至于朝见皇帝,就更需要注意打扮。
而这位贵妇人,“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这就生动地表现出了她美艳的天然姿容,而且更重要的是刻画了她侍宠而骄纵的情态。
而玄宗的好色和对她的特别怜爱,也就不需要更多笔墨,读者自可意会玄宗后期荒淫无道、醉生梦死,因为长期不理政事,而导致唐王朝危机。
中晚唐诗人写了不少诗歌讽刺,其中有很多艺术性很高的佳篇,但多数比较婉曲,张祜这首《集灵台》直赋其事,讽意鲜明,深刻而无叹惋之情,值得细细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