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细雨斜风天气微寒。淡淡的烟雾和稀疏的杨柳使初晴后的沙滩更妩媚。清澈的洛涧汇入淮河,水势浩大,茫茫一片。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方山子,光、黄间隐人也。少时慕朱家、郭解为人,闾里之侠慕宗之。稍壮,折节读书,欲以此驰骋当世,然终不遇。晚乃遁于光、黄间,曰岐亭。庵居蔬食,不与世相闻。弃车马,毁冠服,徒步往来山中,人莫识也。见其所著帽,方耸而高,曰:“此岂古方山冠之遗象乎?”因谓之方山子。
余谪居于黄,过岐亭,适见焉。曰:“呜呼!此吾故人陈慥季常也。何为而在此?”方山子亦矍然,问余所以至此者。余告之故。俯而不答,仰而笑,呼余宿其家。环堵萧然,而妻子奴婢慕有自得之意。余既耸然异之。
独念方山子少时,使酒好剑,用财如粪土。前十九年,余在岐山,见方山子从两骑,挟二矢,游西山。鹊起于前,使骑逐而射之,不获。方山子怒马独出,一发得之。因与余马上论用兵及古今成败,自谓一世豪士。今几日耳,精悍之色犹见于眉间,而岂山中之人哉?
然方山子世有勋阀,当得官,使从事于其间,今已显闻。而其家在洛阳,园宅壮丽与公侯等。河北有田,岁得帛千匹,亦足以富乐。慕弃不取,独来穷山中,此岂无得而然哉?
余闻光、黄间多异人,往往阳狂垢污,不可得而见。方山子倘见之欤?
上党天下脊,辽东真井底。玄泉倾海腴,白露洒天醴。
灵苗此孕毓,肩股或具体。移根到罗浮,越水灌清泚。
地殊风雨隔,臭味终祖祢。青桠缀紫萼,圆实堕红米。
穷年生意足,黄土手自启。上药无炮炙,龁齧尽根柢。
开心定魂魄,忧恚何足洗。糜身辅吾生,既食首重稽。
从君觅数珠,老境仗消遣。未能转千佛,且从千佛转。
儒生推变化,乾策数大衍。道士守玄牝,龙虎看舒卷。
我老安能为,万劫付一喘。默坐阅尘界,往来八十反。
区区我所寄,蹙缩蚕在茧。适从海上回,蓬莱又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