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地位会变化,吉凶祸福也会交替循环。因此,考虑问题宁可深远些,不宜太浅近。
司马光执政,反王安石变法之道而行之。当时,毕仲游任河东路刑狱提点,写了封信给司马光,信中说:
“过去王安石以兴作之论,说动了先帝,但忧虑财力不足,所以凡是可以得到民间钱财的政策,没有不用的。发放青苗贷款,设置‘市易务’、收敛‘助役钱’、变革盐法,等等。现在废除了‘青苗法’、取缔了‘市易务’、免掉了‘助役钱’、废弃了盐法。凡只是为了获利而伤害老百姓的事,都一扫而光,更改了它。那些过去在实行新法时被重用的人,心里必然会不高兴。必然还要出于不足之情,说不足的事,以感动皇上。他们的话就是让石头人听了,也会动心。如果这样,那么被废除的可以再发放,被取缔的可以再设置,被免掉的可以再收敛,被废弃的可以再存在。
现在治理国家的办法,应当让天下有识之士献计献策。深入了解收支的数字,将各地所积蓄的钱粮,一并归于地方官府,使他们的经费可以支付二十年的所需。几年之后,又将会是今天的十倍,使天子清楚地知道天下在钱财上的剩余。那么‘不足’之论,就不可能陈述在天子面前,然后新法才可以永远被废弃而不再实行。
当初王安石身居高位,朝廷内外没有不是他的人,所以他的变法能够实行。今天您想疗救前日的弊病,但您身边担任各种职务的官吏,十有七八都是王安石的门徒。虽然起用了两三个旧臣,用了六七个正人君子,然而,上百人中才占十几个,这种形势哪里能有所作为呢?不具备可以做事的条件而想去做,那么‘青苗法’虽然废除,又会再实行,何况还没有彻底废除呢?‘市易务’、‘助役钱’、‘盐法’等也无不如此。用这样的办法去疗救前日的弊病,就好比一个人久病稍愈,他的父亲、儿子、兄弟都面有喜色,但别人也不敢贸然祝贺,因为他的病并没有根除。”
司马光看了这封信,面色严峻,因为他所忧虑的也正是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