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名臣 晏殊害了谁的一生?
晏殊,是北宋著名的太平宰相,富贵宰相。他从《清平乐》第一集便出现,作为宋仁宗赵祯的恩师,对帝王的一生起着举足轻重的意义。在第43集,晏殊带着对赵祯的所有不舍,离开了京城,这也成为他最后的人生写照。在一艘通往远方的小船上,晏殊回忆起大半生的岁月,作为太平宰相,他既感受到无限荣耀,但身在官场也有数不尽的惆怅和身不得以。当然,历史上,晏殊是回到了京城病逝的。
与之同时,也有一位更著名的大词人,柳永。而柳永一生的死对头是谁呢?恰恰正是晏殊!
话说,柳永以优异成绩考取了国务院公务员,但那首著名的词得罪了仁宗,当庭斥之”你去浅斟低唱吧”!中组部于是不给柳永录干部编制,把他挂起来。柳永很着急,找到了国务院总理晏殊。
晏殊亲切地微笑着问:”大才子啊,你喜欢填词作曲?”柳永套近乎回应:“学生也像丞相一样喜欢填填词。”晏殊变了嘴脸:“晏某人虽然填词,但从来不写歌妓,不写淫词小调,下作东西!”柳永于是踉跄着倒退出门。由此也成就了“有井水处即歌柳词”的开山大词人,开始了宋词的花之怒放!
晏殊与柳永的交集也是看出来文人相轻何等厉害 。那么晏殊是不是嫉妒柳永才华呢?我们且看下晏殊的词作——
浣溪沙 (晏殊)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本词之妙不必多言,仅“无可”两句名传千古即证。那么晏殊为什么那么鄙视柳永呢?特地把柳词中的“彩线慵拈伴伊坐”拎出来讽刺柳永,这首词是咋回事?
且看——
《定风波》(柳永)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弹,终日恹恹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数无个。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彩线慵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度。
李三点评:晏殊总理正是因为这首词把柳永逐出家门,致柳永一生颠沛流离。细品之下,有以下意见。
一、李清照看不起柳永,说柳永尽写艳情,无实际内容,实则自己晚年也多半如此。其次李氏的“绿肥红瘦”千古名句恐脱胎于柳永的“惨绿愁红”,这个绝脱不了干系。
二、柳永同时期人多指“其词俚俗,多杂以鄙语”。今日一读,果不其然,“无那”也就是“没啥”,“早知忎么”用我家乡土话“老早晓得是滴个样子”翻译最为准确,“音书无个”简直不像读过书的人说的话,本来是“没有一点音讯书信”的意思,到他嘴里变成了“口信字条没一个”,太烂了。
三、更为糟糕的是,柳永本词是模仿一个女性写的,的确,把一个颓废的、俗艳的、没有文化的女人心理刻画得很好,但有什么意思呢?一个不事梳妆、懒懒躺在床上思春的女人,想象着把情郎留住,看着他吟词作曲,自个儿手里捻着彩线团坐人腿上撒娇,娇着娇着就不光阴虚度了。本词与晏氏父子、歐陽永叔等以女性身份写词相差如云泥之间,仅凭这词,柳永的品行就当不了公务员,也评不上德艺双馨,更上不了春晚!
四、跟什么人什么圈子常混在一起,确实会影响人的气质,柳三变常年混迹娼寮歌院,无可否认,妓女的文化素质教养会降低柳的层次,经年的吹捧,让柳永觉得啥都能入词,自吹“我手写我口”。虽然柳永创造出了一个绝世好词的时代,造就了宋词婉约派的怒放,但俚俗之词无可回避,用我姐夫的话说,就是“VERY 土得很”,在在都是。
五、本词实在应是柳永应妓院知己所请,模仿身份的戏作,也拿来入集,汗颜!当然,也感谢本词,让我了解柳永、了解晏殊,人无完人,天才也不是完美的,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一棍子将人打死。
六、柳永在北宋词坛的领袖地位,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今人已经忽略。他在音律方面的造诣,把五代以来的小令发展为慢词,宋人记录柳永为举人时“多游狹邪,善为歌词,教坊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词,始行于世,于是声传一时。”这段把柳永在词坛(实际是乐坛)蹿红原因说得非常清楚,大概和李宗盛差不多,填词高手,一填必红。本人是个乐盲,但对柳永某些词中两字一顿三字一顿的节奏很不适应,这歌怎么唱怎么难受,怎么着都脱不去评弹的节奏。慢慢地,柳词也出现了雨霖铃,蝶恋花这样一气呵成的慢词,荡气回肠,泪流满襟,接近现代词曲。
晏殊看不起柳永归看不起,但柳词对于北宋词坛的影响卓越,无人匹敌。慢词的具象之美,也影响到了晏殊。请看晏殊的《清平乐》——(即电视剧剧名)
金风细细, 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睡。 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栏杆。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李三点评:这首曲子词,更适合拍MTV。一个个具象,若真直译出来,就少了那层味道。例如“一枕小窗浓睡”,一人在雕花小窗下睡得正酣,你若翻译“这家伙抱着个枕头酣睡,临近一扇小窗”顿时失去滋味。金风对金色梧桐,绿酒对绿衣少女(猜的),火红紫薇对金色斜阳,黑白双燕对银箔所作屏风,这画面多美啊!
晏总理也不乏怀念歌女之作(2)‚,有模仿女性角色所作(3),同朝的欧阳修,之前的寇准这类词作都很多,为什么他们都能当大官,唯独柳永不得其门而入?这还得从宋祁的故事说起。宋祁哥哥宋庠是宰相,宋祁非常喜欢腐败淫糜的生活,编唐史要两名美貌婢女秉红烛夜陪,而且夜夜笙歌。宋庠是高官中的道德模范,很严肃地批评了弟弟,弟弟不以为然,反问哥哥:俺们当年吃咸菜下稀饭,(这看来是北宋特产小吃,不是范仲淹发明的)为滴什么?不就是为了今天吗?哥哥哑口无言。宋祁说的就是宋朝做官真谛,出去浪得先混进体制内。
而柳永,这个二货,还没进入公务员序列,竟敢说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你让帝国一把手颜面何存?要是录取你丫,不是给未来的新公务员带了一个坏头?不灭你灭谁?如同咪蒙,净写要年轻人拍案而起说辞职就辞职的鸡血文章,贱人凭什么要帮你的喧泄之作,人日自然要治你这个贱人。
网事先放一边。李三认真品味之下,柳永之毁,也正毁在他最痴迷作官。
柳永很悲惨,考上了进士,被皇帝大佬亲自点名不录用,辗转求官被晏殊奚落,最后把三变的名字改成了柳永,才混进公务员队伍。最后潦倒死去,还是性工作圈的朋友们凑钱把他葬了。为什么说他最痴迷做官,且录一首长词——
戚氏(柳永)
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槛菊萧疏,井梧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黯淡夕阳闲。当时宋玉悲感,向此临水与登山。远道迢递,行人凄楚,倦听陇水潺谖。正蝉吟败叶,蛩响衰草,相应喧喧。孤馆,度日如年。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留连。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移,稍觉轻寒。渐呜咽画角数声残,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李三点评:一、本词之长极其罕见。二、本词不涉恋情不涉羁旅,在柳词中恐绝无仅有。三、当可称为柳氏自传简约版。少年轻狂常年泡在妓院里,可见家境不俗;误交损友,昼夜狂饮。四、柳氏根本不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那般潇洒人,他坦露“念利名憔悴长萦绊”,好惨痛,一个无上潇洒狂放不羁的伟大词人,竟是这般心境。“孤馆,度日如年;停灯向晓,抱影无眠。”两个镜头凝固了柳氏的一生,好可怜!好沉痛!以女性身份写词,词中情人万般思恋,柳氏真孤苦也!
但是,上帝还是公平的。柳永当不了什么官,却在词坛与歌妓圈大放异彩。
浪子柳永每每负了佳人,倒也寻常事,只是为何总要上演别离,“自家疏隔,久作天涯客”,道出了三变的苦衷,嫖妓是要银子的,生活也是要银子的,他仕途不如意,要经常转投幕府才能生存。若柳三变固定在一处做官,娶一堆侍妾,不久之后柳三变就得上吊。
每一个被柳三变惦记的女人都是幸福的,她们将柳大才子的多情定格保留,每首浓情词都应该是柳三变写给她们的情书。姓柳又名三变,真是宿命!
结案陈词:
晏殊集神童、重臣、大词人于一身,没有伤仲永,非常不容易,他十三岁参加殿试被皇上钦点了进士。晏殊门下,有范仲淹、王安石,推荐栽培过韩琦、富弼、欧阳修。这些人全任过宰相副宰相!宋代的名臣重臣的确绝大部分没有浪得虚名,大文学家主政一方,个个可圈可点,传诵千古!哪像现在连个滇越铁路都念不好,只会说加油,wuhan!wuhan不哭!
而柳永之出名,得益于娼寮教坊的流行歌曲传唱。当时地位与80年代时期姜育恒、罗大佑、李宗盛等相若,当然文学才华要远超这几位。柳永之毁,也在娼寮教坊。格调境界,横过来也就是一个人能走到多远的长度。
注
1、“柳三变既以词忤仁庙,吏部不放官,三变不能堪。诣政府,晏公曰:贤俊作曲子吗?三变曰:只如相公亦作曲子。公曰:殊虽作曲子,不曾道采线慵拈伴伊坐。柳遂退。”(畫墁录)
2:木兰花(晏殊)
池塘水绿风微暖,记得玉真初见面, 重头歌韵响琤琮,入破舞腰红乱旋。 玉钩帘下香街畔,醉后不知斜日晚。 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
李三点评:晏总理回忆与某歌女初次相见的日子。感慨昔年欢好痛饮的同僚同伴,如今剩不下一半。重头、入破均为词曲的术语。宋人写词,是要歌女一边唱一边舞的,难度不小。
3:木兰花(晏殊)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李三点评:虽然看不上柳词轻佻,但本词也是晏殊模仿女性口吻所写。
梦觉透窗风一线,寒灯吹息。那堪酒醒,又闻空阶,夜雨频滴。嗟因循、久作天涯客。负佳人、几许盟言,便忍把、从前欢会,陡顿翻成忧戚。
愁极,再三追思,洞房深处,几度饮散歌阑,香暖鸳鸯被。岂暂时疏散,费伊心力。殢云尤雨,有万般千种,相怜相惜。
恰到如今,天长漏永,无端自家疏隔。知何时、却拥秦云态?愿低帏昵枕,轻轻细说与,江乡夜夜,数寒更思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