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塔那—哈拉和卓古墓群(位于新疆吐鲁番市以东42公里处),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古墓地之一,有“地下博物馆”之称。这里埋葬的是从西晋初年到唐代中期的人。让人想不到的是,绝大部分死者竟是内地汉人的后裔,其墓制形式也与当时内地大致相同。
神秘的阿斯塔那让我们领略了与生命息息相关的温情,从古墓中出土的“吐鲁番文书”,内容包罗万象,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教育、交通、日常生活等方方面面。尤其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考古工作者在506号墓穴中,意外地发现了盛唐时期著名诗人岑参留下的一纸账单。
岑参的这张账单,糊在一个独特的罩在尸体的纸棺上。纸棺大小如木棺,只是没有底。在阿斯塔那古墓,很多死者上面都罩着一个纸糊的棺材,并伴有纸糊的衣带、鞋等随葬物品。可能是古代时纸张珍贵稀少,用过的纸不会随便扔掉,而是再做他用。这些随葬品所用的冥纸就是当时使用过的文件、档案、书信、账本等,上面的文字均是用汉文墨笔书写。这些纸做的随葬品拆开来,就是闻名天下的“吐鲁番文书”。岑参的这张账单,就出自其中,这是诗人无意间给我们留下的珍贵文物。
试想,在边塞的风雪大漠中,年轻的诗人岑参也是一位意气风发、胸怀壮志的青年,他征战驰骋在大漠边关,往来于天山、轮台、雪海、交河等地。他常飞马而来,在驿站稍事休整,备足粮草,又跨马匆匆而去。在天宝十二年至十四年(公元 753~755年),西州等驿站的马料出入账上有一笔清楚地记载着:
“岑判官马柒匹共食青麦三豆(斗)伍胜(升)付健儿陈金”
经查史料,天宝末年,在驻节西州的北庭都护,伊西节度使封常清幕府中当判官姓岑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岑参。所以史学家断定这里的“岑判官”就是岑参。这笔账说的是,岑参等人的七匹马在驿站用了马料,把马料钱付给了驿卒陈金。就是这张账页,不知被什么人糊在了一个纸棺上,在1000多年后,奇迹般地被考古工作者在古墓中发掘出来。
看着这行墨迹青青的原始记录,一千多年前这位著名的诗人戎马倥偬、转战大漠时的形象,跃然浮现在眼前。
岑参曾两度出塞,前后在边塞生活了6年,写了大量的边塞诗,他的诗气势雄浑、色彩瑰丽、想象丰富、笔法多变,呈现出一幅幅奇异而又壮美的塞外图景。
以岑参、高适为代表的边塞诗,之所以能形成独特的艺术风格,成为一个重要的流派,主要原因应该是这些诗人,普遍具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洋溢着开拓进取、建功立业的激情与梦想。他们首先是保家卫国、英勇杀敌的战士,然后才是激情洋溢的文人才子。正是这种粗犷豪迈的气质,造就了令后人永远仰慕的盛唐辉煌。
选自《西域密码——失落的文明》
两位唐朝大诗人的经历告诉我们:真正的文人之间从来都不会相轻
东汉时期有两个超级牛逼的文史学家,一个叫傅毅,一个叫班固。傅毅我们比较陌生,班固大多数人却是听说过的。班大哥是典型的猛人一枚,写过“四史”之一的《汉书》。
傅毅、班固二人文才相当,不分高下。然而班固却很轻视傅毅,他在写给弟弟班超的信中说:"傅毅因为能写文章当了兰台令史的官职,但是却下笔千言,不知所止。”
班固的这种行径属于“文人相轻”典型的范畴。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电影《霸王别姬》里的一句台词:都是下九流,谁瞧不起谁?
介于傅毅和班固的事迹,魏文帝曹丕在《典论·论文》里说出了一句自以为是完美真理的话:文人相轻,自古而然。
然而,文人真的是自古相轻吗?并不是,真正有涵养、有气度、有真学识的文人之间从来都不会彼此相轻。譬如接下来我要说的这唐朝几位大诗人之间的交往,直接让曹丕啪啪打脸了。
唐玄宗天宝元年,李白在长安城外终南山上的紫极宫遇到了他人生当中的第一个大贵人。这个人,就是写出了“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大诗人,贺知章。
贺知章当时已经83岁,属于马路边上的那种过一天少一天的等死队成员。别见老头人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黄土埋到了脖子根,但性情却十分豪爽。他与李白虽是初次相逢,但却一见如故。二人同时被对方身上的气质所吸引。他们的相遇就像是黄药师遇见了杨过一般,那是真真正正的话语投机,相逢恨晚。
简短的攀谈后,贺知章已被李白的才华深深折服,他情不自禁的朝李白竖起了大拇指,极力称赞:“李老弟,硬!”
李白也被贺知章的胸襟气度所折服,他使劲摇晃着贺知章的双臂,恭恭敬敬的回道:“贺老哥又高又硬!”激动之余,李白赶忙掏出了他写的《蜀道难》给贺知章看。
贺知章丝毫不显架子,当即接过抑扬顿挫的读了起来,直读的老泪纵横,唾沫横飞。他紧握着李白的双手,激动不已的说道:
“你不是人,你压根就不是个人,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是谪仙人啊!”
贺知章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当即拉了李白去长安街市喝酒。宴席上,李、贺二人推杯换盏,喝的那叫一个痛快。直到店小二过来结账的时候,两人这才发现身上都没带钱。贺知章当即解下了腰里挂着的小金龟,押给了酒家抵酒钱。这就是著名的“金龟换酒”的故事。
须知在当时,这金龟符可是朝廷官员身份的标志,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佩带。贺知章竟然拿金龟给李白换酒喝,可见他对李白的抬爱。
此后,贺知章逢人便说李白是“谪仙人”。并向唐玄宗极力推荐李白。
两年后,贺知章驾鹤西去,李白哭的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当即挥毫写下了《对酒忆贺监二首》一诗:
四明有狂客,风流贺季真。
长安一相见,呼我谪仙人。
昔好杯中物,翻为松下尘。
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
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
大唐代宗大历七年,是李白挂掉的第十个年头。彼时,杜甫的坟头也已经长满了荒草。
就在这一年,河南新郑一户姓白的人家生了一个男孩。
这个男孩就是大名鼎鼎的狮王谢逊。不是,是诗王白居易。
接下来的几十年岁月里,这个叫白居易的男孩将顶替李白、杜甫来填补大唐诗坛的领导岗位空缺。
白居易十六岁那年,自江南入京拜访当时的名士顾况。
顾况慢慢悠悠地打量了白居易一眼,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白居易毕恭毕敬的回答:“白,居,易。”
听到白居易三字,顾况呵呵一笑,调侃说:“小伙子,长安的米价现在很贵,你想在长安居下去可不容易啊。”
白居易陪笑着拿出了自己的诗作,双手捧到顾况面前。顾况接过去漫不经心的瞅了一眼。当他看到"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句时,不禁为白居易的才华所惊叹。当即一拍大腿,连连叫好。他激动不已的拉住了白居易的双手说道:“白老弟,你这么好的才华,在长安城混下去不成问题。”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这首《赋得古原草送别》的诗作,原本只是白居易的应试之作,不曾想经顾况推崇,竟成了白居易的成名诗篇。
此后,白居易每有诗作,顾况都极力推崇,使得少年白居易一度诗名满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