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李白,我们会想到“月”,说起李商隐,我们会想到“春蚕”,说起庄周,我们会想到“蝶”,说起罗隐,我们会想到“蝶”的知己“蜂”。
毛泽东喜读唐诗,最喜欢“三李”,即李白、李贺、李商隐。可是在唐代诗人中,他圈画、批注最多的却是罗隐的诗,据统计高达九十一首。
在罗隐诗中,圈画得最多的又是咏史诗,如《筹笔驿》一诗,他前后几次圈点,诗中有感叹诸葛亮时运不济的警句:“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这句诗,不仅感叹诸葛亮,其实也是罗隐自己心中的一个隐痛,虽然他不是英雄。作为求取功名的读书人,虽才华横溢,却时运不济,连考十试不第,也是无颜江东了。
曾写《自遣》诗云:“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其实这科第之事,有位过来人,道光年间的探花谢梦渔总结得好:“学问是一回事,考试是一回事,官运又是一回事,各不相干;有学问的未必考得好,考得好的也未必能升官。” 似有前定,半点勉强不得。
· 但作为诗人,罗隐是成功的,为我们留下了诸多别具一格,耳目一新,不落窠臼,发人深省的诗句。
皆说“瑞雪兆丰年”,但诗人反其意而用之:《雪》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反其意而用之的还有《西施》,为西施说了句公道话: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之前唐代诗人崔道融也有类似说法,《西施滩》:
宰嚭亡吴国,西施陷恶名。
浣纱春水急,似有不平声。
还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再流行不过的话,也出自罗隐,虽然他并未抱得美人归,但西施眼里出什么呢?台湾著名作家李敖说:“西施眼里出自己”,也挺有趣。
· 罗隐最为人称道的自然是咏物诗《蜂》: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咏物诗最著名的还有清代郑燮的《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明代于谦的《石灰吟》“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宋代李纲《病牛》“但得众生皆得饱,不辞羸病卧残阳”。都入木三分,形神兼备,深入浅出,皆得咏物之精髓。
写国色天香牡丹,最著名的诗句应是唐 · 刘禹锡的:“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罗隐的:“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也为写牡丹的“双璧”。
据说罗隐长得很寒碜,一生虽不得志,却活了七十七岁,这不单在唐代,就算是现在,也是一个不错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