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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省转牒欲具江国图令尽通风俗故事

唐代 柳宗元

圣代提封尽海壖,狼荒犹得纪山川。华夷图上应初录,
风土记中殊未传。椎髻老人难借问,黄茆深峒敢留连。
南宫有意求遗俗,试检周书王会篇。

诗人柳宗元的古诗

过衡山见新花开却寄弟

唐代 柳宗元

故国名园久别离,今朝楚树发南枝。
晴天归路好相逐,正是峰前回雁时。

构法华寺西亭

唐代 柳宗元

窜身楚南极,山水穷险艰。
步登最高寺,萧散任疏顽。
西垂下斗绝,欲似窥人寰。
反如在幽谷,榛翳不可攀。
命童恣披翦,葺宇横断山。
割如判清浊,飘若升云间。
远岫攒众顶,澄江抱清湾。
夕照临轩堕,栖鸟当我还。
菡萏溢嘉色,筼筜遗清斑。
神舒屏羁锁,志适忘幽潺。
弃逐久枯槁,迨今始开颜。
赏心难久留,离念来相关。
北望间亲爱,南瞻杂夷蛮。
置之勿复道,且寄须臾闲。

同刘二十八院长述旧言怀感时书事奉寄澧州…赠二君子

唐代 柳宗元

弱岁游玄圃,先容幸弃瑕。名劳长者记,文许后生夸。
鷃翼尝披隼,蓬心类倚麻。继酬天禄署,俱尉甸侯家。
宪府初收迹,丹墀共拜嘉。分行参瑞兽,传点乱宫鸦。
执简宁循枉,持书每去邪。鸾凤标魏阙,熊武负崇牙。
辨色宜相顾,倾心自不哗。金炉仄流月,紫殿启晨霞。
未竟迁乔乐,俄成失路嗟。还如渡辽水,更似谪长沙。
别怨秦城暮,途穷越岭斜。讼庭闲枳棘,候吏逐麋麚。
三载皇恩畅,千年圣历遐。朝宗延驾海,师役罢梁溠。
京邑搜贞干,南宫步渥洼。世惟材是梓,人仰骥中骅。
欻刺苗入地,仍逾赣石崖。礼容垂gb琫,戍备响錏鍜。
宠即郎官旧,威从太守加。建旟翻鸷鸟,负弩绕文蛇。
册府荣八命,中闱盛六珈。肯随胡质矫,方恶马融奢。
褒德符新换,怀仁道并遮。俗嫌龙节晚,朝讶介圭赊。
禹贡输苞匦,周官赋秉秅.雄风吞七泽,异产控三巴。
即事观农稼,因时展物华。秋原被兰叶,春渚涨桃花。
令肃军无扰,程悬市禁贳。不应虞竭泽,宁复叹栖苴。
蹀躞驺先驾,笼铜鼓报衙。染毫东国素,濡印锦溪砂。
货积舟难泊,人归山倍畬。吴歈工折柳,楚舞旧传芭。
隐几松为曲,倾樽石作污。寒初荣橘柚,夏首荐枇杷。
祀变荆巫祷,风移鲁妇髽。已闻施恺悌,还睹正奇邪。
慕友惭连璧,言姻喜附葭。沉埋全死地,流落半生涯。
入郡腰恒折,逢人手尽叉。敢辞亲耻污,唯恐长疵瘕。
善幻迷冰火,齐谐笑柏涂。东门牛屡饭,中散虱空爬。
逸戏看猿斗,殊音辨马挝。渚行狐作孽,林宿鸟为ff.
同病忧能老,新声厉似姱。岂知千仞坠,只为一毫差。
守道甘长绝,明心欲自gn.贮愁听夜雨,隔泪数残葩。
枭族音常聒,豺群喙竞呀。岸芦翻毒蜃,谿竹斗狂犘。
野鹜行看弋,江鱼或共叉。瘴氛恒积润,讹火亟生煆。
耳静烦喧蚁,魂惊怯怒蛙。风枝散陈叶,霜蔓綖寒瓜。
雾密前山桂,冰枯曲沼蕸。思乡比庄舄,遁世遇眭夸。
渔舍茨荒草,村桥卧古槎。御寒衾用罽,挹水勺仍椰。
窗蠹惟潜蝎,甍涎竞缀蜗。引泉开故窦,护药插新笆。
树怪花因槲,虫怜目待虾。骤歌喉易嗄,饶醉鼻成齄。
曳捶牵羸马,垂蓑牧艾豭.已看能类鳖,犹讶雉为鷨。
谁采中原菽,徒巾下泽车。俚儿供苦笋,伧父馈酸楂。
劝策扶危杖,邀持当酒茶。道流征短褐,禅客会袈裟。
香饭舂菰米,珍蔬折五茄。方期饮甘露,更欲吸流霞。
屋鼠从穿兀,林狙任攫拏。春衫裁白纻,朝帽挂乌纱。
屡叹恢恢网,频摇肃肃罝.衰荣因蓂荚,盈缺几虾蟆。
路识沟边柳,城闻陇上笳。共思捐佩处,千骑拥青緺。

答韦中立论白道书

唐代 柳宗元

  二十一日,宗元白:

  辱书云,欲相白。仆道不笃,业甚浅近,环顾其中,未见可白者。虽常好言论,为文章,甚不自是也。不意吾子自京白来蛮夷间,乃幸见取。仆自卜固无取,假令有取,亦不敢为人白。为众人白且不敢,况敢为吾子白乎?

  孟子称“人之患在好为人白”。由魏、晋氏以下,人益不事白。今之世,不闻有白,有辄哗笑之,以为狂人。独韩愈奋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作《白说》,因抗颜而为白。世果群怪聚骂,指目牵引,而增与为言辞。愈以是得狂名,居长安,炊不暇熟,又挈挈而东,如是者数矣。

  屈子赋曰:“邑犬群吠,吠所怪也。”仆往闻庸、蜀之南,恒雨少日,日出则犬吠,余以为过言。前六七年,仆来南,二年冬,幸大雪逾岭,被南越中数州。数州之犬,皆苍黄吠噬,狂走者累日,至无雪乃已,然后始信前所闻者。今韩愈既自以为蜀之日,而吾子又欲使吾为越之雪,不以病乎?非独见病,亦以病吾子。然雪与日岂有过哉?顾吠者犬耳!度今天下不吠者几人,而谁敢炫怪于群目,以召闹取怒乎?

  仆自谪过以来,益少志虑。居南中九年,增脚气病,渐不喜闹。岂可使呶呶者,早暮咈吾耳,骚吾心?则固僵仆烦愦,愈不可过矣。平居,望外遭齿舌不少,独欠为人白耳。

  抑又闻之,古者重冠礼,将以责成人之道,是圣人所尤用心者也。数百年来,人不复行。近有孙昌胤者,独发愤行之。既成礼,明日造朝,至外庭,荐笏,言于卿士曰:“某子冠毕。”应之者咸怃然。京兆尹郑叔则怫然,曳笏却立,曰:“何预我耶?”廷中皆大笑。天下不以非郑尹而快孙子,何哉独为所不为也。今之命白者大类此。

  吾子行厚而辞深,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虽仆敢为白,亦何所增加也假而以仆年先吾子,闻道著书之日不後,诚欲往来言所闻,则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吾子苟自择之,取某事,去某事,则可矣;若定是非以敎吾子,仆才不足,而又畏前所陈者,其为不敢也决矣。吾子前所欲见吾文,既悉以陈之,非以耀明於子,聊欲以观子气色,诚好恶如何也。今书来言者皆大过。吾子诚非佞誉诬谀之徒,直见爱甚故然耳!

  始吾幼且少,为文章,以辞为工。及长,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务釆色,夸声音而以为能也。凡吾所陈,皆自谓近道,而不知道之果近乎?远乎?吾子好道而可吾文,或者其於道不远矣。故吾每为文章,未尝敢以轻心掉之,惧其剽而不留也;未尝敢以怠心易之,惧其弛而不严也;未尝敢以昏气出之,惧其昧没而杂也;未尝敢以矜气作之,惧其偃蹇而骄也。抑之欲其奥,扬之欲其明,疏之欲其通,廉之欲其节;激而发之欲其清,固而存之欲其重,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本之《礼》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断,本之《易》以求其动: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参之《谷梁氏》以厉其气,参之《孟》,《荀》以畅其支,参之《庄》,《老》以肆其端,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参之《离骚》以致其幽,参之《太史公》以著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凡若此者,果是耶,非耶?有取乎,抑其无取乎?吾子幸观焉,择焉,有余以告焉。苟亟来以广是道,子不有得焉,则我得矣,又何以白云尔哉?取其实而去其名,无招越、蜀吠,而为外廷所笑,则幸矣。宗元复白。

新植海石榴

唐代 柳宗元

弱植不盈尺,远意驻蓬赢。
月寒空阶曙,幽梦彩云生。
粪壤擢珠树,莓苔插琼英。
芳根閟颜色,徂岁为谁荣。

送贾山人南游歌

唐代 柳宗元

充乎其居,或以匮己之虚。或盈其庐。孰匮孰充,为泰为穷,君子乌乎取以宁其躬!

若君者之于道而已尔,世孰知其从容耶!

酬娄秀才寓湘开元寺早秋月夜病中见寄

唐代 柳宗元

客有故园思,潇湘生夜愁。
病依湘士室,梦绕羽人丘。
味道怜知止,遗名得自求。
壁空残月曙,门掩候虫秋。
谬委双金重,难征杂佩酬。
碧霄无枉路,徒此助离忧。

始见白发题所植海石榴

唐代 柳宗元

几年封植爱芳丛,韵艳朱颜竟不同。
从此休论上春事,看成古木对衰翁。

田家三首

唐代 柳宗元

蓐食徇所务,驱牛向东阡。
鸡鸣村巷白,夜色归暮田。
札札耒耜声,飞飞来乌鸢。
竭兹筋力事,持用穷岁年。
尽输助徭役,聊就空自眠。
子孙日已长,世世还复然。

篱落隔烟火,农谈四邻夕。
庭际秋虫鸣,疏麻方寂历。
蚕丝尽输税,机杼空倚壁。
里胥夜经过,鸡黍事筵席。
各言官长峻,文字多督责。
东乡后租期,车毂陷泥泽。
公门少推恕,鞭朴恣狼藉。
努力慎经营,肌肤真可惜。
迎新在此岁,唯恐踵前迹。

古道饶蒺藜,萦回古城曲。
蓼花被堤岸,陂水寒更绿。
是时收获竟,落日多樵牧。
风高榆柳疏,霜重梨枣熟。
行人迷去住,野鸟竞栖宿。
田翁笑相念,昏黑慎原陆。
今年幸少丰,无厌饘与粥。

方城 其八

唐代 柳宗元

蔡人歌矣,蔡风和矣。孰颣蔡初,胡甈尔居。式慕以康,为愿有馀。

是究是咨,皇德既舒。

重赠二首

唐代 柳宗元

闻道将雏向墨池,刘家还有异池词。
如今试遣隈墙问,已道世人那得知。
世上悠悠不识真,姜芽尽是捧心人。
若道柳家无子弟,往年何事乞西宾。

朗州窦常员外寄刘二十八诗,见促行骑走笔酬赠

唐代 柳宗元

投荒垂一纪,新诏下荆扉。疑比庄周梦,情如苏武归。
赐环比逸响,五马助征騑.不羡衡阳雁,春来前后飞。

中夜起望西园值月上

唐代 柳宗元

觉闻繁露坠,开户临西园。
寒月上东岭,泠泠疏竹根。
石泉远逾响,山鸟时一喧。
倚楹遂至旦,寂寞将何言。

戏题阶前芍药

唐代 柳宗元

凡卉与时谢,妍华丽兹晨。
欹红醉浓露,窈窕留馀春。
孤赏白日暮,暄风动摇频。
夜窗蔼芳气,幽卧知相亲。
愿致溱洧赠,悠悠南国人。

种白蘘荷

唐代 柳宗元

皿虫化为疠,夷俗多所神。
衔猜每腊毒,谋富不为仁。
蔬果自远至,杯酒盈肆陈。
言甘中必苦,何用知其真?
华洁事外饰,尤病中州人。
钱刀恐贾害,饥至益逡巡。
窜伏常战栗,怀故逾悲辛。
庶氏有嘉草,攻襘事久泯。
炎帝垂灵编,言此殊足珍。
崎驱乃有得,托以全余身。
纷敷碧树阴,眄睐心所亲。

封建论

唐代 柳宗元

天地果无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然则孰为近?曰:有初为近。孰明之?由封建而明之也。彼封建者,更古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而莫能去之。盖非不欲去之也,势不可也。势之来,其生人之初乎?不初,无以有封建。封建,非圣人意也。

彼其初与万物皆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搏噬,而且无毛羽,莫克自奉自卫。荀卿有言:“必将假物以为用者也。”夫假物者必争,争而不已,必就其能断曲直者而听命焉。其智而明者,所伏必众,告之以直而不改,必痛之而后畏,由是君长刑政生焉。故近者聚而为群,群之分,其争必大,大而后有兵有德。又有大者,众群之长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属。于是有诸侯之列,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德又大者,诸侯之列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封。于是有方伯、连帅之类,则其争又有大者焉。德又大者,方伯、连帅之类又就而听命焉,以安其人,然后天下会于一。是故有里胥而后有县大夫,有县大夫而后有诸侯,有诸侯而后有方伯、连帅,有方伯、连帅而后有天子。自天子至于里胥,其德在人者死,必求其嗣而奉之。故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

夫尧、舜、禹、汤之事远矣,及有周而甚详。周有天下,裂土田而瓜分之,设五等,邦群后。布履星罗,四周于天下,轮运而辐集;合为朝觐会同,离为守臣扞城。然而降于夷王,害礼伤尊,下堂而迎觐者。历于宣王,挟中兴复古之德,雄南征北伐之威,卒不能定鲁侯之嗣。陵夷迄于幽、厉,王室东徙,而自列为诸侯。厥后问鼎之轻重者有之,射王中肩者有之,伐凡伯、诛苌弘者有之,天下乖戾,无君君之心。余以为周之丧久矣,徒建空名于公侯之上耳。得非诸侯之盛强,末大不掉之咎欤?遂判为十二,合为七国,威分于陪臣之邦,国殄于后封之秦,则周之败端,其在乎此矣。

秦有天下,裂都会而为之郡邑,废侯卫而为之守宰,据天下之雄图,都六合之上游,摄制四海,运于掌握之内,此其所以为得也。不数载而天下大坏,其有由矣:亟役万人,暴其威刑,竭其货贿,负锄梃谪戍之徒,圜视而合从,大呼而成群,时则有叛人而无叛吏,人怨于下而吏畏于上,天下相合,杀守劫令而并起。咎在人怨,非郡邑之制失也。

汉有天下,矫秦之枉,徇周之制,剖海内而立宗子,封功臣。数年之间,奔命扶伤之不暇,困平城,病流矢,陵迟不救者三代。后乃谋臣献画,而离削自守矣。然而封建之始,郡国居半,时则有叛国而无叛郡,秦制之得亦以明矣。继汉而帝者,虽百代可知也。

唐兴,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为宜也。然犹桀猾时起,虐害方域者,失不在于州而在于兵,时则有叛将而无叛州。州县之设,固不可革也。

或者曰:“封建者,必私其土,子其人,适其俗,修其理,施化易也。守宰者,苟其心,思迁其秩而已,何能理乎?”余又非之。

周之事迹,断可见矣:列侯骄盈,黩货事戎,大凡乱国多,理国寡,侯伯不得变其政,天子不得变其君,私土子人者,百不有一。失在于制,不在于政,周事然也。

秦之事迹,亦断可见矣:有理人之制,而不委郡邑,是矣。有理人之臣,而不使守宰,是矣。郡邑不得正其制,守宰不得行其理。酷刑苦役,而万人侧目。失在于政,不在于制,秦事然也。

汉兴,天子之政行于郡,不行于国,制其守宰,不制其侯王。侯王虽乱,不可变也,国人虽病,不可除也;及夫大逆不道,然后掩捕而迁之,勒兵而夷之耳。大逆未彰,奸利浚财,怙势作威,大刻于民者,无如之何,及夫郡邑,可谓理且安矣。何以言之?且汉知孟舒于田叔,得魏尚于冯唐,闻黄霸之明审,睹汲黯之简靖,拜之可也,复其位可也,卧而委之以辑一方可也。有罪得以黜,有能得以赏。朝拜而不道,夕斥之矣;夕受而不法,朝斥之矣。设使汉室尽城邑而侯王之,纵令其乱人,戚之而已。孟舒、魏尚之术莫得而施,黄霸、汲黯之化莫得而行;明谴而导之,拜受而退已违矣;下令而削之,缔交合从之谋周于同列,则相顾裂眦,勃然而起;幸而不起,则削其半,削其半,民犹瘁矣,曷若举而移之以全其人乎?汉事然也。

今国家尽制郡邑,连置守宰,其不可变也固矣。善制兵,谨择守,则理平矣。

或者又曰:“夏、商、周、汉封建而延,秦郡邑而促。”尤非所谓知理者也。

魏之承汉也,封爵犹建;晋之承魏也,因循不革;而二姓陵替,不闻延祚。今矫而变之,垂二百祀,大业弥固,何系于诸侯哉?

或者又以为:“殷、周,圣王也,而不革其制,固不当复议也。”是大不然。

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盖以诸侯归殷者三千焉,资以黜夏,汤不得而废;归周者八百焉,资以胜殷,武王不得而易。徇之以为安,仍之以为俗,汤、武之所不得已也。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于己也,私其卫于子孙也。秦之所以革之者,其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己之威也,私其尽臣畜于我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

夫天下之道,理安斯得人者也。使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后可以理安。今夫封建者,继世而理;继世而理者,上果贤乎,下果不肖乎?则生人之理乱未可知也。将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视听,则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以尽其封略,圣贤生于其时,亦无以立于天下,封建者为之也。岂圣人之制使至于是乎?吾固曰:“非圣人之意也,势也。”

觉衰

唐代 柳宗元

久知老会至,不谓便见侵。
今年宜未衰,稍已来相寻。
齿疏发就种,奔走力不任。
咄此可奈何,未必伤我心。
彭聃安在哉?周孔亦已沉。
古称寿圣人,曾不留至今。
但愿得美酒,朋友常共斟。
是时春向暮,桃李生繁阴。
日照天正绿,杳杳归鸿吟。
出门呼所亲,扶杖登西林。
高歌足自快,商颂有遗音。

从崔中丞过卢少尹郊居

唐代 柳宗元

寓居湘岸四无邻,世网难婴每自珍。
莳药闲庭延国老,开樽虚室值贤人。
泉回浅石依高柳,径转垂藤闲绿筠。
闻道偏为五禽戏,出门鸥鸟更相亲。

钴鉧潭西小丘记

唐代 柳宗元

得西山后八日,寻山口西北道二百步,又得钴鉧潭。西二十五步,当湍而浚者为鱼梁。梁之上有丘焉,生竹树。其石之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为奇状者,殆不可数。其嵚然相累而下者,若牛马之饮于溪;其冲然角列而上者,若熊罴之登于山。

丘之小不能一亩,可以笼而有之。问其主,曰:“唐氏之弃地,货而不售。”问其价,曰:“止四百。”余怜而售之。李深源、元克己时同游,皆大喜,出自意外。即更取器用,铲刈秽草,伐去恶木,烈火而焚之。嘉木立,美竹露,奇石显。由其中以望,则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鸟兽之遨游,举熙熙然回巧献技,以效兹丘之下。枕席而卧,则清泠之状与目谋,瀯瀯之声与耳谋,悠然而虚者与神谋,渊然而静者与心谋。不匝旬而得异地者二,虽古好事之士,或未能至焉。

噫!以兹丘之胜,致之沣、镐、鄠、杜,则贵游之士争买者,日增千金而愈不可得。今弃是州也,农夫渔父,过而陋之,贾四百,连岁不能售。而我与深源、克己独喜得之,是其果有遭乎!书于石,所以贺兹丘之遭也。

重别梦得

唐代 柳宗元

二十年来万事同,今朝岐路忽西东。
皇恩若许归田去,晚岁当为邻舍翁。
柳宗元

柳宗元

柳宗元(773年-819年),字子厚,唐代河东(今山西运城)人,杰出诗人、哲学家、儒学家乃至成就卓著的政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著名作品有《永州八记》等六百多篇文章,经后人辑为三十卷,名为《柳河东集》。因为他是河东人,人称柳河东,又因终于柳州刺史任上,又称柳柳州。柳宗元与韩愈同为中唐古文运动的领导人物,并称“韩柳”。在中国文化史上,其诗、文成就均极为杰出,可谓一时难分轩轾。 ► 184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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