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是北宋文坛的一代领袖。他不仅开创一代文风,引领诗风、词风的改革,还在史学上成就卓著。其实他的书法也很有特色,但往往被其文名所掩。欣赏其书法作品《灼艾帖》,一代文学大师的书法修养尽收眼底,令人心生敬仰。
欧阳修《灼艾帖》赏析
欧阳修《灼艾帖》,纸本,纵28厘米,横18厘米
每行字数不一,共69个字,故宫博物院藏。
其文为:“修启:多日不相见,诚以区区。见发言,曾灼艾,不知体中如何。来日修偶在家,或能见过。此中医者常有,颇非俗工,深可与之论榷也。亦有闲事,思相见。不宣。修再拜,学正足下。廿八日。”
通览此帖,我们不难发现欧阳修对书法的着力之深。他曾自信地说道:“有以寓其意,不知深之为劳也;有以乐其心,不知物之为累也。”又说:“单日学草书,双日学真书,真书兼行,草书兼楷,十年不倦当得名。”可见他不仅诗文开有宋一代新风,是当时的文坛领袖,于书艺一道也并未放弃探索,不遗余力地从传统中去发现和继承。此帖端庄俊秀,既露锋芒又顿挫有力,正如黄庭坚评价的那样——“于笔中用力,乃是古人法”。
《灼艾帖》用笔精健,施毫娴熟自如。如第一行的“修”“启”“见”、第二行的“曾”“灼”“体”、第三行的“医”“者”“常”诸字,既有颜氏《多宝塔》的用笔趣味,又有作者自己的行笔特征,稳重而不失爽劲,端庄而不失活泼。
再者,提按顿挫于落笔、收笔处注重掌控主笔与整个字的态势,往往以略轻之法为之,相较于颜真卿凝重含蓄的笔意多了份清劲和飘逸,如第一行的“不”“相”“见”、第二行的“如”“何”“来”、第三行的“在”“家”“或”“能”诸字。
所有这些均凸显了作者在继承传统的同时敢于标新立异,不拘泥于晋唐以来形成的精巧与法度的羁绊,展示了他个性方面的创新意识。这不仅同欧阳修在文坛上高举复古革新大旗的主导思想一致,也展现了宋人不同于唐人,在艺术审美上追求自由、张扬个性的社会特征。而这也正是宋代“尚意”精神之所以在文坛和艺术上成为可能的基础。
李东阳题跋
释文:
醉翁常恨作书难,道是撑船上急滩。毕竟晚年多自得,尽留风韵与人看。 宋代书家自不孤,当时只许蔡君谟。若将晋法论真印,此老风流世亦无。——崔礼部杰得欧公真迹,闲为之三复居玩,因题之二绝。正德己巳正月六日,后学李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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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始读翱《复性书》三篇,曰:此《中庸》之义疏尔。智者诚其性,当读《中庸》;愚者虽读此不晓也,不作可焉。又读《与韩侍郎荐贤书》,以谓翱特穷时愤世无荐己者,故丁宁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以韩为秦汉间好侠行义之一豪俊,亦善论人者也。最后读《幽怀赋》,然后置书而叹,叹已复读,不自休。恨,翱不生于今,不得与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翱时,与翱上下其论也删。
凡昔翱一时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韩愈。愈尝有赋矣,不过羡二鸟之光荣,叹一饱之无时尔。此其心使光荣而饱,则不复云矣。若翱独不然,其赋曰:“众嚣嚣而杂处兮,成叹老而嗟卑;视予心之不然兮,虑行道之犹非。”又怪神尧以一旅取天下,后世子孙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为忧必。呜呼!使当时君子皆易其叹老嗟卑之心为翱所忧之心,则唐之天下岂有乱与亡哉?
然翱幸不生今时,见今之事,则其忧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忧也?余行天下,见人多矣,脱有一人能如翱忧者,又皆贱远,与翱无异;其余光荣而饱者,一闻忧世之言,不以为狂人,则以为病痴子,不怒则笑之矣。呜呼,在位而不肯自忧,又禁他人使皆不得忧,可叹也夫!
景祐三年十月十七日,欧阳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