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有很多种表达形式,有些慷慨激昂,如李白的《将进酒》,令人心潮澎湃;有些沉郁顿挫,如杜甫的《登高》,使人深刻反思。也有一些诗非常委婉,意在彼而言在此,作者将本意寓藏在对景物的描摹中,却在字里行间传情示意,然后含蓄地点出主旨。下面这首诗就是一个例子,先一起欣赏!
客有卜居不遂、薄游汧陇
唐代:许浑
海燕西飞白日斜,天门遥望五侯家。
楼台深锁无人到,落尽东风第一花。
许浑是晚唐最具影响力的诗人之一,他一生不作古诗,专攻律体;题材以怀古、田园诗为佳,艺术则以偶对缜密、诗律纯熟为特色。这首诗描写的是飞燕归巢,却发现无家可归,从而进一步产生联想。诗人用词缜密,寓意深刻,值得回味。
题目中“卜居”,是指选择居所;汧陇(qiān lǒng),释义为汧水陇山地带,汧水源于甘肃省,经陕西省流进渭河。“薄游”,为薄禄而宦游于外。诗人因为一位寒士怀才不遇,不得不四处漂泊,而引发思考,从而创作了这首诗。
许浑生活于晚唐时代,经过繁盛而变得逐渐衰落的大唐,在安史之乱后,朝政混乱,社会动荡。诗人经常目睹老百姓流离失所,生活艰难。那些出生贫寒的读书人虽然刻苦勤奋,本想通过科考改变人生,可是腐朽的晚唐统治者早已让他们灰心丧气。许浑也是其中的一员,深知读书人的日子艰难。
不过诗人却只字不提这位寒士,而是通过飞燕来寄寓这种情感。首句“海燕西飞白日斜”,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却发现无椽可寄而孤飞远去。读者当然立刻就明白,这飞燕就是寒士的化身,而汧水又流向西边,作者巧妙地把燕子西飞,与寒士薄游联系起来,言微而旨远。
“天门遥望五侯家”,五侯家代表那些有钱有势的阶层,“遥望”二字,令人心碎,描绘出离家奔走的游子的惜别之情。行路难,尤其是落魄潦倒的游子,更是即将面临寄人篱下的境况,让他们如何不恋恋不舍。可是生存的本能与对人生至高价值的追求,又使他们不得不选择继续坚持!
诗的第三句又照应第一句,“楼台深锁无人到”,共同呈现出一个极不公平也不合理的现象。来到长安寻梦的寒士难找一处栖身之地,而五侯豪门的很多闲置住所却重楼空闭,无人居住。虽然时代变迁,但很多情景却那么相似,令人回味无穷。
残花落尽,燕子西飞,许浑的这首诗寓意深远,最后7个字直击人心。“落尽东风第一花”,尾句含蓄深刻。楼台深锁、空无一人,花开花落、空负东风,朴实无华的一句话,缓缓地诵读,却感觉到那么沉重,又如此幽怨。画面中,满庭的芳华纷纷凋谢、无人欣赏;而画面外,燕子盘旋留恋,最后不得不含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