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讥讽与调侃的古诗,通过用诙谐幽默的语言,对生活百态中的社会现象予以嘲讽,甚至挖苦,本质上是诗人对无知与愚昧思想的鞭挞与警示,显现的是诗人的正义与责任,比如韩愈的《题木居士二首·其一》,千年来深受大家喜爱,其嬉笑怒骂的风格也是独具一格。
韩愈在中唐绝对是个响彻天际的人物,位居唐宋八大家之首,是文坛的领军人物,他和柳宗元倡导的古文运动,是中国文学史上重要的一页。在韩愈坎坷的仕途生涯中,始终廉洁爱民,心系百姓,因而深受百姓的拥戴。
《题木居士二首·其一》这首诗,虽有调侃与诙谐的成份,也是他以另一种方式表现他对百姓的关心与爱护。
题木居士二首·其一
火透波穿不计春,根如头面干如身。
偶然题作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
这首诗中提到的“木居士”是指唐代耒阳(现湖南省)的鳌口寺里面的人形树根,准确的说这是一个木头做的小人,因为天然的树根恰巧有些像人的样子,因而有些人就生拉硬扯并刻意加工,把这个小木头人神化,又给起了个庄重而肃穆的名字,就是木居士。“居士”在这里就是修行大乘的菩萨之意,所以令百姓纷纷为其跪拜。
火透波穿不计春,根如头面干如身。火透,在这是指雷电,波穿,就是雨淋水浸。一棵本是山中的百年甚至千年的老树,经过岁月的侵蚀,包括雷电的烧击,雨水的冲刷与浸泡,以及风吹日晒,所以老树的树根有些像人面,树干有些像人身,这其实不过是再普通的自然现象,但被牵强的赋予了居士的意思,就有些像笑话的感觉了。
偶然题作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从佛教与道教传入的汉代起,到唐代已达及巅峰,由此产生了大量的社会矛盾,所以韩愈一直是反对佛教与道教的,因而他举起了复兴儒学的大旗。后两句明显的带有讽刺与挖苦的意味,一段树木偶然中被当作了木居士,从此就有无穷无尽向他求福的人。作者或许就要大笑出来了,简直是荒谬至极,也有对百姓无知的无奈。
《题木居士二首·其一》这首诗,视角独特,掀开了木居士的神秘面纱,向这个木头人求神赐福岂不荒唐可笑,封建迷信都是因为无知才让百姓心甘情愿的接受欺骗。
也有将这首诗理解为作者批判官场盲目的崇拜,特别是奸臣当道,是非不分,但非有权有势,便有无数捧臭脚之下蜂拥而来。还有人以为作者别有其意,是针对贞元末年的王伾、王叔文的“暴起领事”,因诗人反对二王和永贞革新,所以才作此诗,但反对之声则认为这样解释难免有牵强附会之嫌。
无论诗作作者究竟有何深意,我们仅从诗的字面意思理解,就已经可以感受诗人的落笔之妙,字面通俗,浅显易懂,但犀利之笔触,深刻的揭示了无知常会令人陷入愚昧之中而不能自拔,在荒唐可笑的语句中,给人以点拨之作用。
三月十六日,前乡贡进士韩愈,谨再拜言相公阁下。
愈闻周公之为辅相,其急于见贤也,方一食三吐其哺,方一沐三握其发。天下之贤才皆已举用,奸邪谗佞欺负之徒皆已除去,四海皆已无虞,九夷八蛮之在荒服之外者皆已宾贡,天灾时变、昆虫草木之妖皆已销息,天下之所谓礼、乐、刑、政教化之具皆已修理,风俗皆已敦厚,动植之物、风雨霜露之所沾被者皆已得宜,休征嘉瑞、麟凤龟龙之属皆已备至,而周公以圣人之才,凭叔父之亲,其所辅理承化之功又尽章章如是。其所求进见之士,岂复有贤于周公者哉?不惟不贤于周公而已,岂复有贤于时百执事者哉?岂复有所计议、能补于周公之化者哉?然而周公求之如此其急,惟恐耳目有所不闻见,思虑有所未及,以负成王托周公之意,不得于天下之心。如周公之心,设使其时辅理承化之功未尽章章如是,而非圣人之才,而无叔父之亲,则将不暇食与沐矣,岂特吐哺握发为勤而止哉?维其如是,故于今颂成王之德,而称周公之功不衰。
今阁下为辅相亦近耳。天下之贤才岂尽举用?奸邪谗佞欺负之徒岂尽除去?四海岂尽无虞?九夷、八蛮之在荒服之外者岂尽宾贡?天灾时变、昆虫草木之妖岂尽销息?天下之所谓礼、乐、刑、政教化之具岂尽修理?风俗岂尽敦厚?动植之物、风雨霜露之所沾被者岂尽得宜?休征嘉瑞、麟凤龟龙之属岂尽备至?其所求进见之士,虽不足以希望盛德,至比于百执事,岂尽出其下哉?其所称说,岂尽无所补哉?今虽不能如周公吐哺握发,亦宜引而进之,察其所以而去就之,不宜默默而已也。
愈之待命,四十馀日矣。书再上,而志不得通。足三及门,而阍人辞焉。惟其昏愚,不知逃遁,故复有周公之说焉。阁下其亦察之。古之士三月不仕则相吊,故出疆必载质。然所以重于自进者,以其于周不可则去之鲁,于鲁不可则去之齐,于齐不可则去之宋,之郑,之秦,之楚也。今天下一君,四海一国,舍乎此则夷狄矣,去父母之邦矣。故士之行道者,不得于朝,则山林而已矣。山林者,士之所独善自养,而不忧天下者之所能安也。如有忧天下之心,则不能矣。故愈每自进而不知愧焉,书亟上,足数及门,而不知止焉。宁独如此而已,惴惴焉惟,不得出大贤之门下是惧。亦惟少垂察焉。渎冒威尊,惶恐无已。愈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