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与宜春
韩愈在宜春,守袁九月,政声鹊起。虽为文宗,实是名宦。千年以往,宜春民间韩愈故事脍炙人口,代代相传。宜春发布为宣扬韩愈为官从政风骨,挖掘研究韩愈文化,现登载新编故事系列,以飨读者。
研究韩愈,从故事做起!
这天下午,韩愈带着随从从宅子里出来,往城东北方的重兴寺走去。一个随从背着一张竹床,另一个随从提着钓具和莞席。沿途的风景很好,十几年前,老刺史李将顺开凿了一条渠道,将府城南仰山的水引进袁州府城,很好地改变了府城消防缺水的状况。渠道上为方便往来,又修了很多石桥。渠边的商家住户在渠道两岸种了杨柳树木,重兴寺的僧人还从仰山移栽了一些水松,流水、小桥、水松,在重兴寺的黄墙掩映下,显得别有风味。
但是韩愈这天却显得闷闷不乐的。因为这天上午有两个年轻的读书人到他家里,一个叫涂畔,一个叫潘图,想拜他为师,本来这两个人都有些才情,但韩愈总觉得他们似乎差了点什么。更令人恼火的是,涂畔还耍起了心眼,自己的侄孙韩湘也跟着他们厮混。以至于后来有个叫黄颇的人求见,韩愈直接吩咐:“不见不见,以后来拜师的一概不见!”想起离开潮州的时候,给大颠和尚送了件衣服,好多人都以为他改变了以前的看法,不再排佛了。本来韩愈也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他的主张,但眼前的事却让他感觉一身所学无法寄托,一时有些意兴阑珊。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直痴迷的钓鱼能让他忘却眼前的烦恼了,因此就叫上随从,又赶往重兴寺旁边的小码头垂钓。因为韩愈体胖怕热,不能久坐,还让人带上了竹床莞席。
走过大昌当铺门口,再走过一座石桥,就能望见重兴寺的围墙了。却看见桥上有两个小孩,一个扎着冲天辫,大约五六岁;一个剃了锅铲头,大约两三岁,撅着屁股在桥上写写画画。小桥不宽,两边有栏杆勉强能容三个人并排通过,但两个小孩是蹲在那里,韩愈一行又背着竹床等物,可就不好过了。
随从正要呵斥他们让道,被韩愈制止,只见他走上前去,和蔼地对两个小孩说:“小娃娃,你们在这干什么呀?先起来让我们过去好不好呀?”冲天辫抬头看了一眼说:“看你气度不凡,应该读了很多书吧,我让开,你敢踩过去吗?”说着向地上的画一指。韩愈仔细一看,原来是照着夫子庙里的孔子像画的,这要他直接踩上去还真干不出来。冲天辫说:“看你挺为难的,我出三个题目考考你,答出来了我就会想办法让你过去哦。”韩愈哑然失笑,他最近天天出题目考读书人,没想到竟要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考。不过这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想看看这个小孩能用什么考他。
冲天辫看了看韩愈身后背着竹床的随从,说:“这张竹床要经过这里,既不能碰到我们,也不能从我们头顶上过,也不能叫我们从竹床上爬过去,有什么办法?”这个问题真够刁钻的,小桥那么窄,他们即使站在那里,旁边搬一个竹床过去也不可能不碰到的,他这简直是把上中下三条路都封死了。韩愈捻着胡须想了一阵,还是没有头绪,只好认输,忙问冲天辫有什么办法。冲天辫故意叹了一口气,说到:“唉,你让他把竹床放到桥栏杆外面,提着竹床的脚,不就可以过了吗?哈哈!”
韩愈恍然大悟,也不生气,反而喜欢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孩来,他饶有兴致地问:“你的第二个问题呢?”冲天辫说:“你第一个问题没答出来,我是不会帮你想办法过去哦,你真的还要答题吗?”韩愈微笑着说:“你先说说无妨。”冲天辫指着锅铲头说:“我们身上总共只有一块牙花糖,我们两个人呢,一个只说真话,一个只说假话。现在你可以问我们其中一个人一句话,把这块牙花糖从我们身上问出来。”这个问题也不好解决呀,一般的思维,无非是问冲天辫自己有没有或者另外一个人有没有,然后换锅铲头重新问一遍。但是在不能确定谁说真话谁说假话的情况下,这样问根本得不出正确答案。韩愈又思索了半晌,还是没有想出怎么问这个问题。冲天辫拍着手欢呼:“噢噢,又难住一个。”韩愈笑眯眯地问:“那到底该怎么问呢?”冲天辫说:“看你这么大个人,不耻下问,我就告诉你吧。你只要问我‘你身上有没有牙花糖这个问题,他会怎么回答’就知道了。”韩愈琢磨了一下,他用这个问题问冲天辫,如果他回答“他会说‘有’”,假设冲天辫说的是真话,那么锅铲头回答“有”就是假话,所以这牙花糖就是在冲天辫身上,反之,如果冲天辫回答“他会说‘没有’”,则牙花糖在锅铲头身上。总之,只要按他回答的对方说法相反,就可以得到正确答案了,两个小孩说着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韩愈接连两次被个小孩子难住,也显得有些窘迫。冲天辫又叹了口气:“唉,这种题目其实不是特别聪明的人也答不出来,你也别太难过,我再出个简单的吧。”韩愈欲哭无泪,只好答应下来。冲天辫说:“看样子你们是要去重兴寺小码头钓鱼的,却走累了,我就用这个出一个上联吧!”明明是他堵着过不去却说成走累了,只听他随口念出了上联:“重兴寺寸土难行如隔千里。”这上联艺术性不高,却比较符合场景,而且是副拆字联——寸土成寺,千里合重。韩愈当然也看出来了,中国的汉字博大精深,找几个能分拆重组对成下联,对韩愈来说自然不是难事,关键是要有能对应重兴寺的去处呀,总不能随意捏造一个吧。这可把韩愈急坏了,只见他在桥头踱着方步,突然头上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抬头一看,微一沉吟就念出了下联:“大昌當尚田为本不欺一人”。原来韩愈是被大昌当铺挂在房檐下的招牌碰到了,终于灵光一闪。冲天辫一愣:“这下联对着倒没什么问题,也希望当铺的朝奉能够不欺一人,但是开当铺的赚了钱,跟我爹爹一样,以后也是去买地吗?唉,算了算了,我哥出的这个上联也半年了,都没人对出来,算你过关吧!”又歪着脑袋想了想,在地上的孔子像上加了几笔,招呼道:“本来你没答出三道问题,是不能过去的,但我正是比较喜欢说假话的那个人,而且最后这道题也难倒了很多人,你也算了不起了。现在地上的是曹操,你可以踩啦!”
韩愈笑呵呵地对冲天辫说:“在这耽搁了一阵,天色已不早了,我也不去钓鱼了,不知道你哥哥是谁呀?”这时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锅盖头说:“他哥哥你都不认识,他就是城西的......”冲天辫赶紧打断他:“卢肇,不要告诉他!”转头对韩愈说:“要知道我哥是谁?可惜昔日一别,由此人稀。经纬桑麻,他人新衣!想出来了就找得到了,再见!”说完,拉着卢肇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