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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卿:“五言长城”诗兴浓

  唐代的嘉兴,凭借着大运河的便利交通,经济日渐发达,唐制县分七等,嘉兴县于大历年间升为第三等的望县,相当于进入了全国县域经济的百强县。所谓“嘉禾一穰,江淮为之康;嘉禾一歉,江淮为之俭”,嘉兴成为举足轻重的全国粮仓。而南湖也渐为人知,成为一方名胜,出现在诗人笔下。据现有资料,第一首以南湖为诗题的诗,即出自中唐诗人刘长卿之手。

  刘长卿(718?-790?),字文房,行八,祖籍宣城(今安徽宣城),家居洛阳,所以他自称是洛阳人。长卿这名字,与汉时的大辞赋家司马相如(字长卿)相同,这应该不是偶然,因为他在一首诗中说:“高文不可和,空愧学相如”,可见是以汉时的大文学家司马相如自许的。刘长卿的文才虽然一点也不比司马相如差,运气却很不好,早年久困场屋,屡试不第,怎么也中不了进士。后来好不容易做了县尉、县令一类的小官,却又两遭诬陷,长年贬谪。晚年总算做到了随州刺史,又因乱失官,其一生确是坎坷多难。

  刘长卿是唐代大历时期的重要诗人,清编《全唐诗》收录了他的诗五百多首。刘长卿的山水诗在当时名气很大,写得也确实好,情景交融,语淡情深。他作诗喜欢用五言,五言诗约占全部诗作的百分之七十,自诩为“五言长城”。这也不能说是吹牛,刘长卿的五绝,说得上是篇篇可诵,像这首《逢雪宿芙蓉山主人》:“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就是唐诗中的名篇。所以宋人张戒在《岁寒堂诗话》说:“随州(刘长卿)诗……‘长城’之目,盖不徒然。”“五言长城”的名头,也不能说是白给的啊。

  刘长卿虽不是嘉兴人,与嘉兴却很有渊源。他在三四十岁时曾出任长洲尉,相当于江苏吴县公安局长一职,频繁地往来于扬州、镇江、苏州、嘉兴一带。他的老朋友丘为隐居在嘉兴南湖,两人也一起饮酒作诗,他有一首《送丘为赴上都》的诗:“帝乡何处是,歧路空垂泣。楚思愁暮多,川程带潮急。潮归人不归,独向空塘立。”短短六句,写出了两人的深厚感情。他还有一首《过横山顾山人草堂》的诗,有专家考证这里的横山是嘉兴的横山,而“顾山人”就是著名诗人、嘉兴海盐人顾况。《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六九四)说顾况宅在横山禅寂寺,并录此诗。是否确凿不大好说,但刘长卿显然与嘉兴关系密切。

  唐至德二年(584)年底,刘长卿摄海盐令,就是代理海盐县长。在这期间,他写了一首《海盐官舍早春》,是其代表作之一,诗云:“小邑沧洲吏,新年白首翁。一官如远客,万事极飘蓬。柳色孤城里,莺声细雨中。羁心早已乱,何事更春风。”锤字炼句,功力深厚,是一首典型的“刘氏五言”。但好景不长,第二年他就被一个叫臧仓的小人诬告,从刘长卿的《非所留系寄张十四》中“冶长空得罪,夷甫岂言钱”来看,大概是在钱粮问题上受到了诬陷,一下子从县令贬为南巴尉。这南巴是现在的广东茂名,当年还是荒蛮之地。令人感慨的是,过了十多年,刘长卿辛辛苦苦做到了鄂岳转运使判官,因性格刚直得罪了他的上司,又被诬告,又被发配,而罪名竟然又是贪赃。

  曾有学者考证,刘长卿可能在唐宝应、广德年间(762-764)曾任嘉兴县尉。刘长卿有一首诗叫《秋夜雨中,诸公过灵光寺所居》,这灵光寺便是嘉兴的名寺,东晋时尚书徐熙宅因井夜发光,遂舍宅为寺,称为“灵光寺”,后来改名为“精严寺”。刘长卿写道:“晤语青莲舍,重门闭夕阴。向人寒烛静,带雨夜钟沈。流水从他事,孤云任此心。不能捐斗粟,终日愧瑶琴。”最后两句,“斗粟”用的是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典,而“瑶琴”是用孔子弟子宓子贱的典故,宓子贱爱操琴,他做单父宰时,在古单城南堤之上“鸣琴而治”。刘长卿以陶渊明、宓子贱自比,应该也是有一官半职的吧。从这点推断,刘长卿说不定还真在嘉兴做过个小官。

  不管刘长卿是否在嘉兴做过官,他有着深厚的南湖情结是肯定的,他留下了两首写南湖的诗,是嘉兴“南湖”在历史上第一次于诗中出现。一首是《南湖送徐二十七西上》:

  家在横塘曲,那能万里违。

  门临秋水掩,帆带夕阳飞。

  傲俗宜纱帽,干时倚布衣。

  独将湖上月,相逐去还归。

  另一首是《送卢判官南湖》:

  漾舟仍载酒,愧尔意相宽。

  草色南湖绿,松声小署寒。

  水禽前后起,花屿往来看。

  已作沧州调,无心恋一官。

  不愧是“五言长城”,格调高远,韵味悠长,为此后千年南湖诗题开了一个精彩的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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