谯人夏侯氏,有女志独高。夫家尽荡灭,节义终持操。
荣华昔共享,祸患今同遭。妾身偶生存,志巳埋黄蒿。
亲戚勿讶我,人类异羽毛。引刀断耳鼻,见义不见刀。
至厚莫如地,桑田变波涛。真金不畏火,见此女儿曹。
保身戒无疾,制治忧小康。苟操敬慎心,何必求扁仓。
依依桃李花,安知有严霜。松竹淡自守,岁晚凌众芳。
小人徒媕婀,志士多慨慷。我生岂不贵,万物备天常。
天常既无亏,贫贱果何伤。
载籍弥九有,群言剧毫毛。弃置患术疏,穷探畏心劳。
何由领其要,可使道艺高。圣学乱百家,黍稷杂莠蒿。
良农善别识,培溉复芸薅。取大成吾身,致用同伊皋。
彼哉沟浍鱼,岂足连九鳌。
灵雨过瑶阶,朝阳丽金殿。吾王讲艺馀,特赐群儒宴。
玆惟杜子宅,遗址当郊甸。盛代仰前脩,高堂歘重建。
葺茅昭旧迹,拓地增新观。栋宇极崇华,檐甍俨雕焕。
两楹陈绮席,仙体兼珍膳。列坐无俗宾,衔恩共酬劝。
花溪浮砌净,雪岭当窗见。览物独兴怀,古人如对面。
追思天宝后,宇内疲征战。徒抱稷契心,莫睹唐虞禅。
薄游经险阻,放意娱篇翰。使获遭圣明,宁令老贫贱。
人生鲜遇合,自昔共嗟惋。并世或弃捐,千秋有相羡。
吾曹独何幸,浅技蒙深眷。难报国士知,空为昔贤叹。
江山钟粹美,天地存幽赞。伫俟英俊兴,重看盛文献。
士君子立身事主,既名知己,则当竭尽智谋,忠告善道,销患于未形,保治于未然,俾身全而主安。生为名臣,死为上鬼,垂光百世,照耀简策,斯为美也。苟遇知己,不能扶危为未乱之先,而乃捐躯殒命于既败之后;钓名沽誉,眩世骇俗,由君子观之,皆所不取也。
盖尝因而论之:豫让臣事智伯,及赵襄子杀智伯,让为之报仇。声名烈烈,虽愚夫愚妇莫不知其为忠臣义士也。呜呼!让之死固忠矣,惜乎处死之道有未忠者存焉——何也?观其漆身吞炭,谓其友曰:“凡吾所为者极难,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而怀二心者也。”谓非忠可乎?及观其斩衣三跃,襄子责以不死于中行氏,而独死于智伯。让应曰:“中行氏以众人待我,我故以众人报之;智伯以国士待我,我故以国士报之。”即此而论,让馀徐憾矣。
段规之事韩康,任章之事魏献,未闻以国士待之也;而规也章也,力劝其主从智伯之请,与之地以骄其志,而速其亡也 。郄疵之事智伯,亦未尝以国士待之也;而疵能察韩、魏之情以谏智伯。虽不用其言以至灭亡,而疵之智谋忠告,已无愧于心也。让既自谓智伯待以国士矣,国士——济国之上也。当伯请地无厌之日,纵欲荒暴之时,为让者正宜陈力就列,谆谆然而告之日:“诸侯大夫各安分地,无相侵夺,古之制也。今无故而取地于人,人不与,而吾之忿心必生;与之,则吾之骄心以起。忿必争,争必败;骄必傲,傲必亡”。谆切恳至,谏不从,再谏之,再谏不从,三谏之。三谏不从,移其伏剑之死,死于是日。伯虽顽冥不灵,感其至诚,庶几复悟。和韩、魏,释赵围,保全智宗,守其祭祀。若然,则让虽死犹生也,岂不胜于斩衣而死乎?
让于此时,曾无一语开悟主心,视伯之危亡,犹越人视秦人之肥瘠也。袖手旁观,坐待成败,国士之报,曾若是乎?智伯既死,而乃不胜血气之悻悻,甘自附于刺客之流。何足道哉,何足道哉!虽然,以国士而论,豫让固不足以当矣;彼朝为仇敌,暮为君臣,腆然而自得者,又让之罪人也。噫!
天池直接扶桑东,百川委会来无穷。两崖为门障海口,大江中流潮汐通。
丰山横鹜东奔放,浪啮沙崖穿玲珑。翠凤飞来白银阙,金鳌涌出金莲宫。
天台赤城此磅礴,间气往往生英雄。鸿儒硕士世不乏,神灵秀异天所钟。
玉泉山人独嗜古,食贫力土专而工。结庐椒江望蓬岛,坐看海气浮青红。
含嚼英华嗽芳润,吐纳光景嘘长虹。群仙窈窕罗几席,洪波浩瀚涵心胸。
蕞尔一乡不满意,邈焉四海将奚从。日披黄卷对贤圣,上并周孔齐羲农。
国风雅颂导于正,典谟训诰操瘚中。权谋智术竞趋利,玄谈清议咸归空。
濂洛崛起树名教,千载道学开盲聋。仁义行师佐伊吕,礼乐出治登夔龙。
拯救生民布仁化,此心烱烱今昔同。食息梦寐若见之,上下议论相磨砻。
论交岂止一世士,直追三代还淳风。屈伸去就随所遇,仕止进退皆从容。
某山某水吾钓游,归来旧隐巢云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