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很久以前,每到八月十五中秋节子夜时分,就有一座天桥从河西那边伸过潇水河面,搭在大西门码头,两盏灯笼把大西门码头照得雪亮。人走上这座天桥,就可以上天成仙。于是,每年到了这一天,许多善男信女就沐浴斋戒,梳妆打扮,登上天桥去成仙。
那一年,柳宗元被贬,来到永州任司马。听到老百姓的这种传说后,心说哪有这样的怪事,决定探个究竟。
就在这一年的八月十五,柳宗元吃了晚饭,来到大西门码头。这时,明月从东山升起,把个永州城照得像白天一样。只见大西门人山人海,好不热闹,男女老少,穿红戴绿,熙熙攘攘,像赶庙会一般。
柳宗元很随和地与百姓们谈着白话,问他们往年成仙的人以后有无音讯。百姓说,只见有人上去,却不见哪个下来,也不曾听说哪个有过音讯。
说话间,子夜已到,人们向着河西指指点点,柳宗元顺着人们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对面的小山上,一道天桥突然直伸而来,连接在大西门河边,两盏灯笼高挂桥顶,在夜里闪闪发光。
这时,有些人便踏上桥头,往上面走去。柳宗元伫立一旁,仔细观察,只见连着“天桥”的那一头,是一条大蟒蛇,“天桥”是从蟒蛇的口中伸出来的,肯定是蛇的信子,两盏灯笼那是蛇的眼睛了。
这哪里是什么“天桥”,分明是这条恶蛇作孽作怪。他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决定要为百姓除掉这一大害。
为不惊动恶蛇,柳宗元赶忙叫随从回法华寺拿来一把大弓箭,对准蟒蛇的亮眼一箭射去。蟒蛇大叫一声,顿时地动山摇,它缩回舌头,“天桥”断了。
蟒蛇瞎了左眼,伤了右眼,现出原形,滚滚爬爬,逃进了树林。百姓看得真切,这才知道上了当,往日已经“成仙”的那些人的亲朋好友,禁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柳宗元知道蟒蛇虽然瞎了一只眼,但还没有死,估计它还会出来求药治眼,便连夜通告永州城内所有药铺,对瞎眼人前来买药的都要严加注意,只许给毒药。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一家药铺里走进来一个老头,手拄拐杖,蒙了左眼,要买治眼的药。
药铺老板见了,想起柳司马的嘱咐,知道这老头定是那蟒蛇所变,便照着柳司马的话做了。
老头拿着药,急忙回到河西的树林里,急忙把药往眼睛里抹,这一抹,痛得它满地打滚,把那些碗口粗的大树滚倒一大片,逃到一个山洞里去,右眼很快也瞎了,不久就死了。
后来,有人从这个岩洞边路过,老远就闻到一股臭气,直冲鼻孔,原来这是蟒蛇的尸体腐烂了。
人们还从这个岩洞里搜出来好多铜扣子和银扣子,这是被蟒蛇吃掉的人衣服上的。谁知这蟒蛇吞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从此以后,永州太平了,个个都感激柳司马为民除害的大恩大德。
臣伏见天后时,有同州下邽人徐元庆者,父爽为县吏赵师韫所杀,卒能手刃父仇,束身归罪。当时谏臣陈子昂建议诛之而旌其闾;且请“编之于令,永为国典”。臣窃独过之。
臣闻礼之大本,以防乱也。若曰无为贼虐,凡为子者杀无赦。刑之大本,亦以防乱也。若曰无为贼虐,凡为理者杀无赦。其本则合,其用则异,旌与诛莫得而并焉。诛其可旌,兹谓滥;黩刑甚矣。旌其可诛,兹谓僭;坏礼甚矣。果以是示于天下,传于后代,趋义者不知所向,违害者不知所立,以是为典可乎?盖圣人之制,穷理以定赏罚,本情以正褒贬,统于一而已矣。
向使刺谳其诚伪,考正其曲直,原始而求其端,则刑礼之用,判然离矣。何者?若元庆之父,不陷于公罪,师韫之诛,独以其私怨,奋其吏气,虐于非辜,州牧不知罪,刑官不知问,上下蒙冒,吁号不闻;而元庆能以戴天为大耻,枕戈为得礼,处心积虑,以冲仇人之胸,介然自克,即死无憾,是守礼而行义也。执事者宜有惭色,将谢之不暇,而又何诛焉?
其或元庆之父,不免于罪,师韫之诛,不愆于法,是非死于吏也,是死于法也。法其可仇乎?仇天子之法,而戕奉法之吏,是悖骜而凌上也。执而诛之,所以正邦典,而又何旌焉?
且其议曰:“人必有子,子必有亲,亲亲相仇,其乱谁救?”是惑于礼也甚矣。礼之所谓仇者,盖其冤抑沉痛而号无告也;非谓抵罪触法,陷于大戮。而曰“彼杀之,我乃杀之”。不议曲直,暴寡胁弱而已。其非经背圣,不亦甚哉!
《周礼》:“调人,掌司万人之仇。凡杀人而义者,令勿仇;仇之则死。有反杀者,邦国交仇之。”又安得亲亲相仇也?《春秋公羊传》曰:“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父受诛,子复仇,此推刃之道,复仇不除害。”今若取此以断两下相杀,则合于礼矣。且夫不忘仇,孝也;不爱死,义也。元庆能不越于礼,服孝死义,是必达理而闻道者也。夫达理闻道之人,岂其以王法为敌仇者哉?议者反以为戮,黩刑坏礼,其不可以为典,明矣。
请下臣议附于令。有断斯狱者,不宜以前议从事。谨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