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那年,朝廷平定了李怀光之乱。
21岁那年,我考中了进士,相当难得。
孟郊46岁考中进士,居然租了辆车,在京城玩起了漂移。就这么漂来漂去,顺便造了个新词——京漂;写出了刷屏金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26岁时,我担任了第一个官职——集贤殿书院正字,也即皇家图书馆管理员。
太子李诵也确实成了一个好皇帝。
公元805年,李诵登基即位,是为唐顺宗。唐顺宗甫一继位,就开始革除弊政。
革新派,就是在这种情势下登场的。
我、刘禹锡和韦执谊,成了革新派的主力。而革新派的头头,正是王叔文。
我们颁行了一些措施,反响不错,“人情大悦”,“百姓相聚,欢呼大喜”。
老百姓是高兴了,守旧派却很不爽。因为某些革新措施,触犯了守旧派的既得利益。
好在我们有唐顺宗这么硬的支持,守旧派也不敢怎样。
革新派当中,我罪行最严重,被贬到永州任司马员外置同正员。
永州司马,也算个官了,只不过属于编制外,没有实权。
永州是用来流放罪人的地方,环境恶劣,蝮蛇、马蜂横行野外,水中游荡着毒虫。
所以,每当朋友读到我写的山水游记时,总误认为永州是苏杭那样的好地方。
毕竟,我笔下“水尤清冽”的小石潭、“萦青缭白”的西山、“有树环焉,有泉悬焉”的钴鉧潭……实在让人无法跟流放之地产生联系!
我除了写山水游记,还写一些讽刺文章,比如《捕蛇者说》。
此外,还有那首《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我则被朝廷封杀,寻不到一线转机。
公元814年,我被贬永州的第10个年头,转机出现了。
回长安的路上,我骑在马上,总怀疑这只是一场梦。
投荒垂一纪,新诏下荆扉。
疑比庄周梦,情如苏武归。
途径汨罗江时,我又作诗一首:
南来不作楚臣悲,重入修门自有期。
为报春风汨罗道,莫将波浪枉明时。
当年被贬永州时,我就没像屈原那样绝望,因为我坚信,自己迟早会再被朝廷起用。希望汨罗江的春风助我乘风破浪,及早回到长安,效力朝廷。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长安玄都观,桃花始盛开。
刘禹锡的才思也如春暖花开,一首《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不自觉地钻进了脑海: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差不多在这时候,白居易出事情了。
白居易谪居江州期间,写出了一篇现象级爆文《琵琶行》。
《琵琶行》中有句诗,刚好道出了,我一直以来想对白居易、刘禹锡等难兄难弟说的话: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何如?”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乡,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日蹙,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号呼而转徙,饥渴而顿踣。触风雨,犯寒暑,呼嘘毒疠,往往而死者,相藉也。曩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则徙尔,而吾以捕蛇独存。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而起,视其缶,而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谨食之,时而献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尽吾齿。盖一岁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则熙熙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今虽死乎此,比吾乡邻之死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饥渴而顿踣 一作:饿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