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是唐朝著名的政治家和文学家。
柳宗元的柳与柳树的柳本没有直接关系,但柳宗元却与柳树结下了不解之缘。
柳宗元像,柳宗元,字子厚,唐代河东郡人,唐宋八大家之一
唐·赵璘《因话录》载:“柳员外宗元自永州司马征至京,意望重用。一日,诣卜者问命,且告以梦,曰:“余柳姓也,昨梦柳树仆地,其不祥乎?”卜者曰:“无苦,但忧为远官耳。”征其意,曰:“夫生则树柳,死则柳木。木者牧也,君其牧柳州乎?”竟如其言。后卒于柳州焉。”
柳宗元原为朝臣,后被贬到偏远的永州(今湖南西南和湘桂交界地)任司马(州衙佐官,位长史下,同掌统州衙僚属,纲纪众务)的闲职。在任十一年后,又奉旨返回京城。柳宗元满以为此次返京,必会得到重用,可在京待了一段时间后,无人理睬,心中十分焦虑。一日柳宗元来到算命先生那里,说自己姓柳,梦见柳树仆倒在地,疑是不详之兆。那人听了以后说:“没有什么关系,先生可能要到远处作官了。柳,直立是柳树,倒地为柳木。‘木’与‘牧’通, ‘柳木’,就是‘牧’柳州的意思。” 古时州一级的地方官也称‘牧’。后来,柳宗元果然被任命为柳州刺史。
唐时的柳州是一个比永州更荒僻的地方,“毒蛇遍地,疫病猖獗”,贼盗横行,人民苦不堪言。柳宗元此次到柳州任职,与在永州不同。在永州,他任的是闲职,但在柳州则是一州的最高行政长官。他力图在自己的权力范围内,多做一些对国家、对人民有益的事。
他一到柳州就进行了一系列的政治改革并大力发展生产,与此同时还大搞植树造林。他曾亲手在柳州城西北种了二百株柑橘。在重修柳州大云寺时,他不仅栽种了不少树木,还种了三万株竹子。在利用城南江边弃地修建东亭时,他进行了一定规模的植树活动。
柳宗元不仅大力推动植树活动,也撰写了有关植树、种草的诗作。如:《植灵寿木》、《自衡阳移桂十馀本植零陵所住精舍》、《湘岸移木芙蓉植龙兴精舍》、《新植海石榴》、《始见白发题所植海石榴》、《茅檐下始栽竹》、《种朮》、《种白蘘荷》、《种仙灵毗(淫羊蕾)》等等。
柳宗元还写些了关于植树人的文章。如《郭橐驼传》,郭橐驼是一专业植树人,树艺高超,“凡长安豪家富人为游观及卖果者,皆争迎取养。”可见当时首都长安对植树的重视,也可看出植树人的社会地位是很高的。
柳宗元明白,树木长大了,要给予充分利用,要将木材制成屋宇、家具及器物,这就需要高明的匠人。于是他还为匠人写了《梓人传》。
然而,柳宗元在柳州种柳树的事,可能要算他在柳州任上最得意的一件事了,他曾为此专门写了一首题为《种柳戏题》的诗:
柳州柳刺史,种柳柳江边。
说谈为故事,推移成昔年。
垂荫当覆地,耸干会参天。
好作思人树,惭无惠化传。
柳宗元在诗中讲述自己作为刺史,亲自在江边栽植柳树一事,将来会成为柳州地方的一个历史掌故。他希望他亲手栽植的柳树树大成荫,后人会睹树思人,纪念自己。诗里最后一联用了召公树甘棠,后人不忍剪伐的典故,为自己没有为柳州人民留下惠政而感到惭愧。这首诗可能是他的晚年之作。他希望将来人民纪念自己,倒不是因为他个人好大喜功,而正是因为他已经预感到将不久于人世。由于对国事的忧心、对政事的操劳,他仅活了47岁,最终逝世在柳州的任上。
柳宗元为柳州的开发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柳州人民没有忘记他。现在柳州柳候祠已经扩建成公园,园内绿柳成荫,这也应当算是对柳宗元在柳州植柳树的纪念吧。
柳候祠内有一墓,为柳宗元衣冠冢(图1)。文革中被铲平,1974年修复。根据韩愈《柳子厚墓志铭》记载,柳宗元死时其长男4岁,次子尚在母腹。按当时的风俗,柳宗元的遗体应运回老家京兆万年(陕西临潼县东北)安葬,但柳宗元生前没有积攒下那么多钱,后由其上司,桂管观察使裴行立出资才得以实现。
鼻亭神,象祠也。不知何自始立,因而勿除,完而恒新,相传且千岁。
元和九年,河东薛公由刑部郎中刺道州,除秽革邪,敷和于下。州之罢人,去乱即治,变呻为谣,若痿而起,若朦而了,腾踊相视,欢爱克顺。既底于理,公乃考民风,披地图,得是祠。骇曰:“象之道,以为子则傲,以为弟则贼,君有鼻而天子之吏实理。以恶德专世祀,殆非化吾人之意哉!”命亟去之。于是撤其屋,墟其地,沉其主于江。公又惧楚俗之尚鬼而难谕也,乃遍告于人曰:“吾闻‘鬼神不歆非类’,又曰‘淫祀无福’。凡天子命刺史于下,非以专土疆、督货贿而已也。盖将教孝弟,去奇邪,俾斯人敦忠睦友,祗肃信让,以顺于道。吾之斥是祠也,以明教也。苟离于正,虽千载之违,吾得而更之,况今兹乎?苟有不善,虽异代之鬼,吾得而攘之,况斯人乎?”州民既谕,相与歌曰;“我有苟老,公燠其肌。我有病癃,公起其羸。髫童之嚚,公实智之。鳏孤孔艰,公实遂之。孰尊恶德?远矣自古。孰羡淫昏?俾我斯瞽。千岁之冥,公辟其户。我子洎孙,延世有慕。”
宗元时谪永州,迩公之邦。闻其歌诗,以为古道罕用,赖公而存,斥一祠而二教兴焉。明罚行于鬼神,恺悌达于蛮夷,不惟禁淫祀,黜非类而已。愿为记以刻山石,俾知教之首。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
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言之貌若甚戚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何如?”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乡,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日蹙,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号呼而转徙,饥渴而顿踣。触风雨,犯寒暑,呼嘘毒疠,往往而死者,相藉也。曩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则徙尔,而吾以捕蛇独存。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而起,视其缶,而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谨食之,时而献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尽吾齿。盖一岁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则熙熙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今虽死乎此,比吾乡邻之死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饥渴而顿踣 一作:饿渴)